齐家的热情在瞬间被撩拨到最高点,反客为主地攻城掠地,唇舌的挑逗侵袭之外,全身上下任何敏感的位置已然自动参与了反应,以最原始的本能表现人类最深切的欲望,室内的温度燃烧、攀升、沸腾……
“哈啾!”
小小的一声喷嚏破除了所有魔障。
林诗皓错愕加迷蒙的双眼,有些不解地望着别过头去努力想抑制“喷嚏狂潮”的齐家。
第一声代表有人在想你,第二声表示某个地方有人在骂你,而第三声,以及以后所有的数字的意义则是──
齐家确定,他,感冒了。
一边想停下往外狂冲的鼻涕口水,一边用无辜无奈的眼神向林诗皓示意,他心里则在长长地叹着气……
他们两个实在该一起去检查一下。
每次好不容易有的亲密时光都会被喷嚏破坏,搞不好他们彼此才是对方的过敏原。
“哈啾!”
……唉……
———
在齐家被两个男护士合力拖进注射室还不忘回头给她哀怨的一瞪之后,林诗皓吁了口气,从候诊室的椅子上站起来,往熟悉的电梯间逛去。等齐家挨完针到领药至少还有十几分钟,她才不要坐在那里听那个讨厌打针的家伙碎碎念到耳朵长疮;放他自个儿吃草去,姑娘她还有更有意义的事可以做。
要不是把他骗上车直接开到医院,那个昨晚烧到四十度半到天亮的齐家还当真打死不看医生,硬是坚持“你抱抱我就好了嘛!”的小孩子论调。
林诗皓的唇角泛起一股毫不自觉的笑意。这个平常盯她盯得比她老爸还紧的“成熟”男人,到这种时候啊……别扭得跟什么似的!
进电梯按了顶楼,林诗皓很习惯地接受电梯里其他人怪异的目光。这家位于郊区的私立医院,以高科技精密先进设备和企业化管理的医疗品质闻名,但是最为人所知的,还是另辟于顶楼,占满一整层楼的精神病人复健区。
而台湾人的社会,至今仍认为家有精神病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
步出电梯,林诗皓没能立即适应楼层布局的变动,稍稍花了点时间才辨认出她想找的病房方向,直直走去。
林诗皓一直定期拜访这家医院的精神科复健病房,已经至少有八年的时间;而她拜访的对象,是个再怎么牵连都算不上有任何关系、任何交集的人。
第一次拜访这里,是她大三学期中;为了完成一篇关于医事法纠纷的报告,林诗皓选择了医疗行为最模糊的精神科。当时她搜集到的资料中,有一桩被开业学长视作“错综复杂、无人敢接”的案子:一个未婚怀孕的少女意外流产,妇产科医生处理不当导致大量失血,昏迷近半年,少女在植物人病房中苏醒,却成了不哭不笑不讲话的自闭症患者,家属追究责任却扯出少女继父乱伦及精神科病房用药不当,加上原先就有明显过失的妇产科医师。若非重金礼聘,没有任何律师愿意去蹚这趟浑水。
据说,少女的各方亲人都等着对高额的赔偿分一杯羹。
据说,少女的父母对控告的方式各持己见,相持不下。
据说,少女的继父另聘更有名强势的律师为自己脱罪。
据说……
但是林诗皓在高度警戒的病房中第一次见到张婉绫的时候,一点也不敢相信这是曾经遭受过这么多折腾、被这么多纷扰环伺,而且还在继续下去的小女孩。
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她吧?林诗皓想。
病房门口的守卫在聊天,护士拉了她的手要打针,媒体记者围着一个医生在病房外问东问西,拿着相机对她拍照……而那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女孩,苍白、略瘦但不见病容的她,只是很专注、很用力地看着窗台上啄食的小鸟。
林诗皓在她身边轻轻地坐下,看着和她相同的景物。
守卫换了班,护士撤下了注射盘,医生走了、记者散了,连小鸟也不知去向。一方亮蓝的天空逐渐暗淡……林诗皓在张婉绫的病房里坐了整整一下午。
黄昏的时候,小女孩回过头来,给了她淡淡的一瞥。
报告花了半个学期完成了,纠缠不清的官司拖了很久──但还是有审判终结的一天,位高权重的继父、著名的妇产科权威、久恃要职的精神科病房主任,丢官的丢官、下狱的下狱,好像“正义”这种东西也会偶尔在社会中闪现的例子似的……守卫撤走了,病房主任换了人,小病房里的寂静益发突显著;不变的,是林诗皓这个会不定期造访、病人自己可能都不一定认识的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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