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门内悲哀:“原来他现在说谎的时候都已经懒得掩饰自己了。”“肺炎,需要输液。”喜欢乱摸的医生随便瞟了一眼X光片,声音平静地道。
迟骋早料到这个答案,因为他在无艳进浴室的时候给琦琦打过电话,要她拜托医生当面这样说,做CT的事情他会另想办法。
戚无艳整张脸痛苦地扭曲,试着商量:“可以不输液吗?我感觉好多了,而且我一定会按时吃药。”
不等医生答话,迟骋已经架起她,不由分说地走向注射室。
“迟骋——迟骋?”她一路挣扎哀求,鞋跟牢牢抓紧地面不肯移动,“你不能强迫我。”
“我能。”他坚定的眼神盯着她,告诉她最好不要怀疑他的魄力和决心。
“那么——那么——”她的眼珠左右乱转,“那么我们把药开回去,找个私人诊所或者在家里打。这里人多,闹哄哄的,屋子冷,床板又硬,我受不了。”
他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她没等松口气,就听他续道:“我帮你找间头等病房。”
不管戚无艳怎样抗议挣扎哀求,最后还是被牢牢压在头等病房又大又软又舒服的床上,眼睁睁看着那细细的小小的亮晶晶的金属破除皮肉扎进血管里。她从来没像此刻一样恨过钱,谁说金钱不是万能的?要不然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到一间头等病房?
他现在才知道她为什么死也不要打针,因为她晕针。看着她脸上惊魂未定的神情和颊边尚未干涸的泪痕,他既心疼又好笑,指尖温柔地拭去一小滴水珠,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晕针。”
“要你管。”她气鼓鼓的,扭过脸去不理他。这是天生的,她有什么办法?一见针就紧张,一紧张肌肉就收缩,肌肉收缩针头就扎不进去,然后就要再来一次,然后搞得她更紧张,形成恶性循环。还好这次有迟骋在,他宽阔的胸膛挡住针头和护士,皮糙肉厚的手背免费做她的压力舒缓器。
想着想着,她转过身来道:“给我看看。”
他扬眉道:“什么?”
“手。”
“手?”他困惑地伸出双手。
她拍掉一只,没挂注射器的手抚上另一只,黝黑的手背明显的几块红痕,她不知道原来自己紧张的时候力气这么大。
“疼不疼?”
他摇头,温柔地笑着,大掌一翻勾住她的手指,道:“以后有我陪着,就不会晕针了。”
“以后?”她喃喃重复,他能陪她多久?他们还有几个以后?
他澄澈的目光静静地注视她忧郁的眼,定定地道:“对,以后!”心中默念:只是不知道,你可以给我几次“以后”的机会。
她震惊地看着他,他是什么意思?他可知道,他那坚定的眼神,郑重的语气,宽厚的手掌紧紧的勾握会令她产生什么样的误会?她甚至会以为“以后”两个字代表一种承诺,一种永远相伴、不离不弃的承诺。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迟骋震了一下,移开目光,按下通话键。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冲动的允诺就要冲口而出了。
“喂?……哦,耀辉啊,什么事?……啊?什么时候过来的?可以停留多久?”他回头忧虑地看了戚无艳一眼,又道:“好的,我会尽快过去。”他切断通话,聚拢眉心道:“无艳,有个重要客户突然来访,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你去吧。”她神色恢复平静,漾起笑容,“我又不是小孩子,输完液我自己叫车回去。”
“不,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
“不用了。”
他加重语气:“等我。”
“好吧,如果赶不回来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他在她颊边轻轻一吻,“放轻松,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他高大粗犷的背影走出病房,她目光怔忡,久久不动。刚刚,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回忆她生病两日来他反常的举止,也许,真的有什么东西不同了;也许,他发觉自己变得更加在乎她;也许,他真的想付出某种形式的承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手背上,看到细长的输液管被胶布粘在皮肤上,身上瞬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身体,令她感觉四肢冰冷。
门开了,一个年轻的护士进来,甜甜地笑道:“您好,迟先生叫我来陪你。”
“哦。”她应了一声,房间里多了点人气,感觉还好过一些。
“小姐贵姓?你看起来很面熟呢,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吗?还是你以前来看过病人?你的皮包真漂亮,在哪儿买的?一定很贵吧I”护士贴心地跟她聊天,有效地舒缓她的紧张情绪,一看就是专业陪护。他想得真周到,短短一个多小时也请专业护理。如此体贴的温柔,是有心还是无意?如果有心,为何只停留在表面谈淡的挂怀,不肯明确一步?如果无意,又为何做得如此细腻,有时令人感动得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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