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人在过度悲伤的时候会笑,而且会笑得很大声,很灿烂,很莫名其妙;在过度心痛的时候会麻木,麻木到根本感觉不到痛,甚至感觉不到心跳;在过度失望的时候会平静,平静地思考,平静地接受事实,平静地为自己的自尊找一个不算狼狈的出口。
他一直笑着看戚无艳亲呢地逗着允恒,笑着看祁绍跟关明晰伉俪情深,笑着看主持人在台上耍宝,笑着看一位又一位幸运者被记者追问地哑口无言。
主持人扯着嘶哑的嗓子叫道:“下面,将选出本期的最后一位幸运儿,被选中的嘉宾将无条件获得组委会集体捐赠的商业区一块两千平方米的商业区的地皮。好,现在,关灯!”
灯光熄灭,音乐声响,刹那间的黑暗令迟骋突然惊醒过来,刚刚的三十多分钟,思维像停止运动,他竞然想不起来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黑暗中到处都是人声,他看不到戚无艳在哪儿,汽笛声朦胧地传来,船就快靠岸了,宴会也快结束了,下船之后,不知她是否还需要他送她回家。他觉得空气稀薄得要窒息,嗅觉突然敏感起来,烟味、酒味、各种品牌的香水味和古龙水味混合在一起,刺鼻得令人作呕。他慢慢退向出口,想到甲板上透口气,银白的光柱刷地扫过他的头顶,突然定住不动,照得他眼前一片亮白,什么都看不清。
主持人的大嗓门传来:“好!本年度的最后一位幸运儿是——‘骏原’的迟骋先生。大家鼓掌!”哗哗掌声一响,灯光也亮了,全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他想走也走不掉。他被迫走向主席台,用最快的速度武装好表情和心情,然后他突然领悟,今天来这里的人,似乎都有伪装的本能。
“迟先生,”主持人将麦克风调高一些,“您是今年皇因宴会的新成员,能不能请您先谈谈感想?”
“呃——”他的左脑飞快地旋转,嘴巴像有自主意识般吐出字句,“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我感到很荣幸,谢谢组委会给我与大家同船共渡的机会。”
主持人忙道:“也谢谢迟骋先生的光临。好,下面请大家提问。”
马上有人问道:“迟先生,作为一名外地企业家,您是如何在短短的三年之内跻身于皇因宴会特约之列的?能不能请您谈谈您成功的秘诀?”
“成功的秘诀?这个嘛——”他故作思考状,“我告诉了你,你学会了将来跟我抢生意怎么办?”众人一阵哈哈大笑。迟骋也笑道:“开个玩笑,其实很简单,每个人商人都会说的几个字:信心、勇气、直觉、努力、魄力和运气。”
“您认为您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吗?”
“应该说——是的,我从创业到现在,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颠覆性的挫折,而每当我将目光投向一个新的市场,那里必定会有很多机遇等着我,似乎我总是走在运气的前面。”
“那么您认为您来这以后最好的机遇是什么?”
“应该是xx拍卖会,那场拍卖会让我成功地崭露头角,一炮而红。”
“这就是您不惜花下血本的目的吗?”
“是的。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当初多花一百万换来的轰动效应,为我今后嫌得了何止千万。”
“请问‘骏原’就在这落脚了吗?还是您要继续向其他地方发展?”
“国内尚有许多未开发的商业空间,作为一个商人,眼光永远要放在新的领域,但这里,绝对是所有商家急于站稳的根据地。”
主持人急忙趁着空档插话:“各位,各位,迟先生回答了已经不止三个问题了。”
后方一个人挥手高喊:“最后一个问题,关于您和戚小姐在珠宝店内拥吻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说话的正是那个被迟骋推过的记者,他的搭档正在抓紧一切机会拍照。
迟骋的目光扫过人群,在戚无艳身上没有多停留一秒,但已足够他看清楚她的表情,她依然悠闲地微笑着,是相信他一定可以从容应对,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答案?不管怎样,他们侮辱了无艳,就该受点教训。
他冷冷地笑道:“我想,今天来这里的,应该都是各大名报名刊的商业记者,如果是小报记者想要套点花边新闻增加销量,我不妨告诉你,我还跟麦当娜在旧金山街头拥吻过呢,你不信可以去问她。”
“哈哈,”祁绍带头大笑,高声道:“迟总,我以为我的风流野史就够惊人了,没想到,你更高明,小弟甘拜下风。”因迟骋突然翻脸而搞得有些僵硬的气氛在祁绍的谈笑声中化解了,众人跟着捧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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