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年龄和阅历能使一个妇人成熟,不致于像小女孩般大惊小怪,对她的大方持重,我很高兴文莉替我找对了人。
但尽管沈嫂隐忍不言,这屋子的怪现象还是存在着的,它虽然不如我意料中,随时要开口说话,但情形也不致好到哪里去,尤其到了晚上,楼梯上总是有异常的骚动,那只黄头鹦鹉是最看不得异象的,总是拼命扑着翅膀,大声叫唤,弄得鸡犬不宁,活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除非把它移开否则绝不停止它的抗议。
沈嫂倒是想了个好办法,她用手工做了个很漂亮的布罩子。一到了晚上,就把鸟笼罩起来,我第一次见到那布罩,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心照不宣,连望都没多望我一眼。
女性该有的美德她都有,只可惜因为生了个不肖子落到这个地步,否则,至不济也是连锁牛排馆的老板娘,多么的风光。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生活上的不如意影响到心理的平衡,自有宗教做她的支撑点,她是耶稣忠实的信徒,甚至教会拿破仑说“以马内利”。
不过她并没希望改变我这个异教徒,这是她做人成功的地方。
她只不断做些好菜改变我的胃口。
安兰去后,这是我头一回好好的工作,经常一天工作18个小时以止,像个狂人,但身体愈累,精神反而愈亢奋,也就愈吃不下东西,刚胖起来的地方都像漏了气的玩具般消了下去,碧随说得有理,要减肥何必去健身房,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工作是最好的减肥药,效果彰著,还不会有副作用。
新闻界对我这次的展览兴趣十分浓厚,三番两次透过画廊,和我接触,我若是抽出时间和他们周旋,别的事就甭做了。
这也是我不愿意和文莉合作的最大原因,她八面玲珑善于交际,非常地敬业,与我的性格大异其趣,若我们搭档最后一定不欢而散,还不如永不开始的好。
对我没接受她推荐的画廊,她心里有芥蒂。
她心里对好多事情有芥蒂。
头一桩是老太大死得不是时候,至少,老太太只是对我频加暗示,并末正式“托弧”,所以,就算后事办得再起劲,她依旧名不正言不顺。
再者,是我处理新庄副都市中心的土地,接受的是第二家财团,这使她的颜面无光。但她风度好,装聋作哑了半天,直到第三次打击又接踵而至,这才受不了。
但我们都是成人,让她早点死心,未尝不是件好事,我专心画画,落得清净。
这天早上,我正吃着沈嫂特别炖的人参鸡当早餐,一打开报纸,就看到碧随的消息,她穿着洁白的芭蕾舞衣,在半空中作飞跃状,一身晶莹剔透,逼人的青春气息。
新闻上说,这个秘密武器提早曝光,是因为她还未正式为电视台效力,就毁约转向某实力雄厚的跨国电影公司,电视台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拿着合约和电影公司打起官司来。
但电视台未必打得赢,根据报社的法律顾问分析,那张合约还不算正式契约,因为许多细节没有淡妥,只能算是委托书,而签订文件的是桂碧随本人,她尚未成年,在民法上,属于限制行为能力人,有关她的意思表示,就该得到法定代理人的允许,所以这张委托书的效力就要大打折扣。
不过电视台也不气馁,报上说,内部的高级人员已在善拟对策,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她小小年纪,就有本事把这些头等的厉害角色搅得乌烟瘴气,也算是有能力的了。
我吃过饭,还要回书室,只见碧随跑了进来,急急地说:“拜托,让我躲一躲。”
“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如果有记者找我,就说根本不认识我。”她一头钻到楼上,拿破仑见她奔跑,也兴奋极了,直扑翅膀怪叫连连,我拿罩子把它罩上,它这才安静下来。
“记者找你作什么?”我想想不对,跟上了楼,她站在大书柜前叉着腰,煞有介事地浏览那些书。
这些书大部份都不是我的,每一本的靡页里都有象牙图章盖的“无双堂藏书”,是老太太的典藏,她去世后,文莉不由分说就用卡车一股脑儿送来。还振振有辞说放在这儿比流进光华商场的旧书摊好。
她把我看成大学者,其实我哪儿有那等闲功夫,我读书一向求精不敢求博,这其中大部份是珍贵的绝版书,若在白石居给虫蛀了才是我的罪过。
“问那么多干嘛?”碧随顶我一句。
“你怎么一天到晚净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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