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每一个黑色的窗框或阳台上都植有鲜花,一簇簇盛
开着十分抢眼,庭前还有大片的草坪,角落的缅栀子开
得正香,硕大的绣球花像粉紫色的花海,一个穿白衣裳
的少女站在花丛中,纯洁无邪的背影,完全是个天真的
小女孩。
如果我没见过她在湖中的身影,绝无法把这两个
印象连结在一起。
我在网球场边坐了很久,看年轻人兴高彩烈地打
球,当我爬上最尽头的山坡,夕阳正在缓缓落下,我回
头俯贼整个社区,白石居在树丛掩映间,有些阴森森
地,给人极强烈的印象,似乎在无言地诉说些什么,像
个独立的有生命的怪物。
回到家时,保全公司的巡逻车正缓缓驶过,他们在
社区内24小时巡逻,车子刚走,一个小男孩就从墙后
窜了出来,没提防我会站在那里,吓得跌倒在地上。
我赶紧扶他起来,还来不及开口问他什么,小男孩
一溜烟地就跑了,地上有几个闪亮的东西,我拣起来凑
到路灯下看,湿淋淋的是几枚古币。
这种古币并不值线,但来得稀奇,我索性站在墙边
等,几分钟过后,天空全黑透,小男孩回来了,在地上
东寻西找。
“你在找这个是吗?”我把古币托在掌心中。他怯怯
地看我,想跑又舍不得。
“告诉我在哪里找到的,我就还你。”
小男孩把我带到草丛下的斜坡,愈走愈陡也愈深,
我发现我们到了一个地下室入口,这是我自己的房子。
却完全不晓得还有这个石洞似的房间,看情形我不知
道的事情还很多。
我用附在钥匙链上的小手电筒四处照,依方位判
断,我们现在站的这位置,应该就在湖底下。这怎么可
能呢?我惊奇地想,但回头要找小男孩,他已经不见了。
我小心地从草丛里退出来,也许明天早上再来比较恰
当,我是好奇,但还没好奇到要单身涉险的地步。
这天晚上起了大风,风声在四处呼号,像要扯裂什
么似的,十分惊心动魄,我忙着在楼梯上上下下,把所
有的窗子拴紧,但有的插鞘松脱了,不一会儿又被风吹
开,发出嘎啦嘎啦的怪声,似乎在嘲笑着我的狼狈。
最后我决定上床,略微沮丧地想,这就是安兰渴望
了一辈子的乡居生活,存画片上看看或许很美丽,但实
际少活起来却有大段的距离。
想到了安兰,楼梯上又有了奇怪的响动,我只有下
床查看,但那扇窗关得好好的,其它几扇故障的,也全
想办法顶紧了。不应该有问题才对。
“安兰,是你吗?”我熄了灯,对着黑幽幽的甬道问。
四周是一片安静,当我真巴望发生一点什么时,却连窗
外风声也止息。
“安兰——”我心里一阵酸。曾有人说,人过世后
第三天回去到原先的地方,又有人说是第七天,但不管
是第几天,那些夜里,我老是开着灯等她,她却一次也
没回来过。
她——真的离开我了吗?
我回到床上,在对安兰所有的回忆与思念中,慢慢
地睡着。
醒来时,天才刚刚有一点亮,混沌中,一切都是灰
黑的,一时之间我竟记不起身在何处,极力思索这才记
起我已不在纽约,而是台湾北部的一个小镇。
起床后,我煮了壶极浓极苦的咖啡,喝下后才算有
丝力气,也有了疯狂的念头,我翻出游泳裤扑通一声跳
下水,原只想在桂月随来之前下水,好让她知难而退,
但等我真下去了才知道湖水冰冷,根本不是常人受得
了的。
但我又不甘心就此退缩,也许活动一下就习惯了,
于是我奋力向湖心游,但这个冒失的举动除了证明我
的愚蠢之外完全没有意义,明白时已经太晚,我的右腿
开始抽筋,更可怕的是湖心有一股漩涡,拼命地拉住我
往下扯,挣扎愈烈,漩涡的吸力也愈烈。
我叫救命时毫不迟疑,明知道不可能会有人出现
还是拼命叫出口,水咕嘟咕嘟的直朝我口里灌,我吓得
凉彻脊骨,但本能的求生动作毫无助益,在那瞬间,我
憬悟到我的一生就要在这个地图上连名字那没有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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