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她!留住她!”林发在岸上大叫,可是桂月随得地利之便,一下子攀上了竹丛,扭身上去,顿时失去了踪影。
“猪!猪!”林发大叫:“快去找,找这个女孩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用找了!”我走过去。“林导演,你是自己走呢?还是要我请?”
林发非常地不识相,一点也不晓得大难当头,抓着我问:“那个妞儿是淮?身材太棒了,脸孔又好,只要愿意做明星我包她红。”
他看走眼了。先是把我的房子当鬼屋,现在又将智障少女当与成明日之星。我看他叫林发,名字取得倒是不错,只可惜是白发疯。
我回屋里打电话给警卫室时,林发一个劲儿地跟着我,“我们进都进来了,拍也拍了,这样赶我们走太不够意思吧。”
保全人员来时,很有效率地执行命令,我问他们林发是怎么进来的,保全人员顿时面红耳赤,再三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林发走时,生气地扬言绝不罢休,他拍这个鬼屋拍定了。
听他公然称白石居为鬼屋,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但看到第二天报上的照片时,我才晓得事态严重,林发手下在月随出现时,曾及时抢柏到她的一帧背影,那纤细修长的身材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已清纯可喜,再加上绘声绘影的图说,使得那令人遐思的背影充满神秘。
图说甚至强烈地暗示“白泳装少女”——他们如此称呼她实在够天才——很可能是湖中幽灵。
这个图文并茂的花边新闻立刻捉住了读者的心,几乎是我在看报纸的同时。就有电话打进来,问了我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我知道还会有更糟的,只好把电话插头拔了起来,碧随来的时候,我正在发呆,她的小车怒气冲冲停下,发出大大“嘎”地一声。
她扬着报纸冲到我面前:“是你准他们拍的?”
我用报纸遮住脸。
“你干嘛?”她扯下报纸。“我有这样一个妹妹够烦的了,你还气找。”
“你是生气还是嫉妒?”
“我嫉妒她干什么?”她一双大眼睛瞪得像会喷出火来似的,非常不讲理。
“这件事跟我无关,我也是受害者。”
“你受了什么害?”
“我住的房子被称为鬼屋,我不成了鬼了?”
“见你的大头鬼!”她“噗哧”一下笑了。
“这屋子是有鬼,不过我怀疑——”我的视线从她的脚往上量。
“你瞪着我就捉得到鬼?”她一手插腰一手指我。完全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这得怪我对她太客气了,对小孩子应该要有分寸,而安兰一直没有生育,实在无法拿捏得宜。
“如果有人装鬼,早晚会给我捉住。”我懒洋洋地说。
“别鬼呀鬼的,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她直搓手臂,雪白粉嫩的像截藕。姿态更是挑逗。
“这里是鬼屋。”我讪笑。跟小孩子胡闹也有好处,可以忘掉很多忧愁。
“就算是鬼屋,也不会是在里面的人全是鬼。”
“难说。”我靠上了沙发后背,搬进来后,屋子里的确不太安静,老像有人在楼上走,赶出去看又一片死寂,最怪的是那天晚上的山洞入口,不管我白天怎么去找都再也找不着了。
难道那孩子——?我想到昨天戏里的那个小孩,这湖里曾经死过小孩……
“你在想什么?”桂碧随坐到我身边来,亲昵地勾着我。
“我在想你应该离我远一点,以策安全。”
“我要跟着你。”她更亲密地靠过来。我只好站起来。她登时叫:“我有毒?”
我喜欢她跳白天鹅的时候,那么楚楚可怜,与世无争。
“我终于明白了,你喜欢月随,讨厌我。”她又叫。
“什么话。”我讨厌她胡说,但脸还是红了。
“我哪一点比不上她?”碧随用力拽我,“说呀。”
我没理她。
“快说呀!”
“我也在想。”我自以为幽默地看她一眼,没想到她眼眶马上就红了。跑出去时,正好撞上正预备按铃的警卫。
那个山地警卫相貌生得非常老实,他不安地搓着手,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我让他有话进来说,他连道不用了,求我替他向保全公司说情,昨天大门口轮他值班,竟发生林发闯进来的事件,公司要严办他。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我仔细检查过,林发他们一行人是从后山翻过来的,器材则是藏在装璜公司的车中混进山村小筑。
警卫又说他们一家五口全靠他一个人挣钱养家,他前两年去跑船。实在受不了才下来的,如果这工作也丢了,一家人恐伯要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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