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伴蔷薇(13)

2025-03-04 评论


到了山里,他成了原始人,衬衫长裤一概全无,在办公室他还肯穿汗衫,这里竟然赤膊,胸前两粒小苍蝇挥之不去。

“我的西服还在意大利订做,只好穿妈妈给我的皮衣,怎么,这式样你不喜欢?”他讶异。

“你忘了纹身。”

“纹了,天热暂且换下,待会儿再贴上去。”

南茜张有问题,看上这么个野人,还为他自杀。

他不但做了饭,还煮了菜。

“贵客光临,真是蓬荜生辉,粗茶淡饭,还请慢用。”

我没空跟他演楚留香。

“老兄,你东窗事发了。”

“请问是何贵事?”

“南茜张自杀了,张祥瑞赖在办公室不走,你预备如何处理?”

“你猜。”

“话已经带到,我该走了、”我站起身。

“你走好了。”他面容严肃地向着火坐着,脸上的轮廓经火光映照,更加深刻,竟有几分悒郁。

“你还好吧?”我问。

“好得很。”他等我走了好几步,才叫住我,“喂!你当真要走路下山?”

“我坐巴土。”

“巴士?”他怪笑,“最后一班早收班了,你得等到天亮鸟叫才有。”

“巴士牌上最后一班是八点钟。”

“八点钟?给鬼坐?早就取消了。”

我宁愿在巴士站牌旁坐着等到天亮,也不能跟他挤一个帐篷。

黄百成提议去参加隔壁通宵达旦的营火会。

超过十岁还玩带动唱,不是白痴,就是想蒙骗别人什么。

他又建议去打麻将。

真有人把麻将桌子装在旅行车上带了来,在月光下挑灯夜战,声势之大教人叹为观止。

我必须得赶紧自救,否则他的馊点子比这里的蚊子还多。

但是黄百成老板的尊容令我激不起一丝智慧的火花。

“你睡帐篷,我在外头替你守夜。”他终于大发慈悲地说。

暑热蒸腾,我浑身冒汗,希望在睡前能求得一洗。

黄百成答应得很爽快;“那有什么困难!”

他提着水桶带我来到沟边。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除去衣袜,跳进水中,直到洗完,也并无意外发生。不管我怎么定睛观看,黄百成的手电筒都照着我,我无法分辨他是否曾转过身。

但在清洁大于性命的前提下,我总算爬回营帐睡觉,这其间又出了一身汗。

我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快就睡着。

睡到了半夜,我被百里香的臭味熏醒,终手找到了祸源,那是黄百成的一双耐吉运动鞋。

我把鞋扔了出去。

依照黄百成这种小人,我仍他的鞋,他应该找我算帐,但半天没动静,我疑心地探出脑袋。狗屎!连个鬼影都没有。

刚才要是有谁进来把我弄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我再也不敢睡觉,黄百成到了天亮才云游回来。

“早!”他笑嘻嘻地,手里一大包东西。

我不希望三哩外都听得到我咆哮的声音,所以闭住嘴。

“睡得开心吗?”他把一大包东西打开来。里面有三明治、香肠和果汁罐头,他小心翼翼地分我一半。

我吃着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早餐,火气渐渐消去。这正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吃完了,他收拾营地,干净利落,十五分钟就完事。如果他上班时也能这么乖巧就好了。

他的野人生活写下了休止符。我坐在他的机车后座下山,一路招摇回办公室。

看更伯才起床,看见我们,一张嘴吓得合不拢。

黄百成这一世若不害我没脸见人,他是不会罢休的。

我想起少年阿默在他的日记中说:“我必须尽快恢复正常,否则我的余生将在疯人院中度过。”

这正是我的标准写照。

我拿出厚底煎锅,做了一块很大的热糕。我得好好地慰劳自己。

黄百成自告奋勇帮我做糖浆,结果好好的糖给他煮焦,他自己却不在乎,告诉我那是焦糖。

我请他自便。

他的脸皮厚,分割也准确,一块热糕给他拦腰划掉一半,我拿到秤釉药的天平上秤,居然一厘不差。

他笑眯眯地吃热糕,吃完了打电话去花店订花,十分地从容不迫。

我原以为他订花是要去医院看南茜张,不料他走后半个钟头,张祥瑞打电话来,问我看见他了没有。

我谎称没找着他,只有天知道他去了哪里。

忙得不可开交时,孙国玺打电话来,问我房子找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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