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伴蔷薇(58)

2025-03-04 评论


我看着他,视线不能移动分毫。我们已经十多年未曾见面。久违了,父亲。

“我可以坐下吗了”他问。这些年来,他苍老了许多。曾经,他是个潇洒的男子;现在,是个潇洒中年人。

我瞪视着他。

“我找你很久,为什么不见我?”他坐下,掏出了香烟。“可以抽烟吗?”

我说不可以有用吗?

“别这样看着我,我是你父亲。”他吐出了烟雾,那袅袅上升的轻烟,足以蒙蔽世人。

他算哪门子的父亲?既无做到为父的责任,又不曾跟我亲近。

“失陪了!”我提起行李。

“等一等!”他拦住了我,“为什么躲避我?”

“先生,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我飞快地离开,一口气跑到那名法国女生的五楼。越明追不上我,他完全没法子掌握这儿错综复杂的巷弄。

他离开了十多年,已经成为半个外国人。

法国女生闻声而出,我气喘吁吁地告诉她。我考虑好了,决定租另外一半房间。

我们握手成交。

我彻底摆脱了孙国玺、母亲、越明、韦杰恩、陈诚,以及海伦。

再没人找得到我。

我要去找杀害嘉露的凶手。

以前的方法完全不管用,因为我未用足大脑,现在开始我要面壁苦思。

“你还好吧!”法国女生苦读完毕,发现我仍盘腿坐在床上,探头进来问。

我点点头。

“你不去上班?”

我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关心我,洋人不是比较尊重别人的私生活吗?

“要不要一道去吃中饭?”

“我不饿。”

她去了,室内十分静寂,这儿是世外桃源,何以避秦。

我需要清静。

法国女生吃饭去了,一路听她关门、下楼。20多分钟后,又听她同样大声地上楼、开门。

“越红!”她敲门叫我,“我带了热包子给你,快出来吃。”

我在黑暗中默不作声,但她继续喊,喊得我烦了,只有打开门。

她跟另一个男生坐在客厅里。

“我来介绍,这是我的朋友皮耶。”她愉快地对那个有一脸络腮胡子的外国男人说,“这位是越红。”

“你好!”外国男人胡子吓人,笑起来还是很天真。

我问他点了点头。

也许,我又租错地方了。二房东有这许多亲朋好友,我想大概是应酬不起。

法国女生把热包子放进盘子,要我趁热吃。婆婆妈妈得可怕。

我把盘子端回房间,免得她再骚扰我。

“你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你的脸色很不好呢。”法国女生善意地警告我。

我是招谁惹谁了?我关上门,叹了口气。

“奇怪,你墙壁上这张相片我愈看愈眼熟。”法国女生又敲门,“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看?”

天哪!她到底要烦我到什么时候?难道我想念嘉露,把她青苹果时代的海报挂在墙上也犯了她的忌讳吗?

我打开门让她看个仔细,不料,她又唤来皮耶:“皮耶,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上回吉米带的女朋友?”

“她是一个合唱团员。”我冷冷地说,然后预备请她出去,不必在此胡乱认亲。

“对对对!吉米说她是一个歌星。”不料,她叫了起来。“吉米说她在台湾很红的,吉米还说在东南亚也有许多歌迷。”

皮耶过来了,看了照片一眼,眼光竟十分不屑,“她何止是吉米的女朋友?她是大家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我的忿怒已到了顶点,也不管他是谁,跳过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你干嘛?”他吓了一跳。

“她是我妹妹,你最好解释清楚一点!”我咬牙切齿地叫。

皮耶狼狈地退出去。我的表现一定像个疯人。海伦一直说丛老未见过我生气,她会遗憾没有亲眼目睹方才我对皮耶行凶的场面。我撕他、抓他,最后若不是法国女生奋力拉开血淋淋的争斗,我还预备狠狠咬他。

“好了!不管你是谁,都不准打我男朋友2”她气喘吁吁地说。

皮耶气走了。她又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孙嘉露怎么会是你妹妹?”

“那就是吉米。”法国女生指着录音间里的一个男人。他正坐在钢琴前,弹一首创作曲。微卷的长发像波浪一样披在肩上,气质非常地优雅。

“他在这里做什么?”我问。

“他是音乐家,皮耶的搭档,他们要合录一张唱片。你怎么从未听说过他呢?他在台湾很有名,青苹果从前唱的好些歌都是他写的。他是非常好的作曲家,是一颗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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