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走了。我坐在沙发上,着着他踉踉跄跄而去的背影。他一定是忿怒至极,伤心至极。
我真的很抱歉。但我没法子冒充是他的孩子。或是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跟他回纽约去。
“姓越的走了?”母亲走近我。我点点头。
“他跟你胡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
“那你干嘛这样伤心?”
“他老了,再不是从前那个人了。”我无精打采地说。
“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谁不老?.”母亲鄙夷地说,“这么老还演这般精彩的戏,真是难得。”
“你刚才——”我吃了一惊。
“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这老小子还真不要脸。”
“妈——”。我不想再听任何人背后的坏话。
“我说他不要脸还算客气。”母亲生气地说,“小红,他是看你年轻可欺,想骗你。”
“他没骗我什么。”我不安地说。
“你真是天真。”母亲冷笑了一声,“明知道他是老骗子还戳穿不了他。你晓得他为什么要欺骗你吗?”
“我只知道你也同意我跟他见面。”我叹口气。
“我是要你发现他的真面目,没想到你还是一点也不聪明。”
“我什么地方不聪明了?”
“他来要你回去,是司马昭之心。”
“我还是不明自——”
“好吧!那我就直截了当告诉你,以后别再理这个王八蛋。他想拐你回去好讹诈孙国玺。”
“你说什么?”我呆住了。
“他在纽约开的夜总会垮了,想靠你在孙国玺身上弄一笔钱,东山再起。”
“可是他告诉我——”
“他说他发财了?”母亲锐利地看着我。她其实有很精明的一面,只是我从未仔细观察过她。“他发财未必,发疯倒是真的。”她冷笑,“他穷疯了,竟然以为你是金矿。”
我没有再和母亲谈下去,我站起身走开。
对这发生过的一切,我只感到深深的失望。但我知道,那不是绝望。
不论我身上流的是谁的血,我都坚持要更高贵地活下去,那才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事。
海伦说:“你变了。”
当然,从前的越红打死了也不会陪她满街乱逛。
“你和气亲切得不敢让人相信。”她夸张地说。
对我最积极的是黄百成,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光顾茅庐,请他口中的女诸葛出山。
“公司不能没有你。”他痛苦地说,“我们是好搭档,谁也少不了谁。”
我客气地招待他,明确地告诉他我不想回去。
“你为什么那样特别?每个人都需要工作!”他诧异道,“你该做名品设计师。再合适也不过了。”
他一个人来游说太过势单力孤,所以拉了巫美花一道。
我相信巫美花不愿意来,她的秘密尽在我手里,就算我什么都不说,她也不会希望来面对着一个良心的裁判。但是黄百成死拖活拉。
其实她用不着难过,我看到她一样内心有愧。我们是先后期,虽然情节有轻重,但涉入的是一样深。
一样的痛苦。
但我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亲切地接待这位美丽聪明的女士。
渐渐地,她露出了笑容,黄百成看了很高兴,以为我们谈得十分投机,大为放心,伺机又提出回去工作。
“我已经有工作了。”我站起身,凝视着窗外,嘉露从前养的孔雀正漫步过草坪,走到了中间突然打开了尾屏,“哗”地一下,灿烂出令人目眩的光华,它是那样放心卖弄着。过了一会儿,才收起那把大扇子,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开去。
“什么工作?”黄百成大感紧张,跳了起来,“你要跳槽?是谁?谁请你去工作?”
“百成!”巫美花看出端倪来,阻止了他。她的确冰雪聪明,配黄百成是太委屈了,但是她看上黄百成,必然也有她自己的理由,只怪我眼拙,这些年都看不出来。
“是不是大伦公司挖角?真阴险,昨天陈大伦还跑到办公室来……”
“你别乱猜。”巫美花站了起来,靠着他的肩膀轻轻说,“越红不是那种人。”
“我的新工作在这儿。”我指指地板。
“原来是孙国玺要你为他工作。”黄百成泄了气。喃喃自语,“自家人,天经地义。”
“我是为他工作,”我回过头笑了笑,“做女儿。”
“你本来就是他女儿。”黄百成在发傻。
“很多事情不都是‘本来便是’吗?”我不经心地看了看巫美花,她却一下子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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