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爱丽丝(25)

2025-03-04 评论


神仙生活就因我看到了这本存折提前结束。

我开始做出去找工作的准备,在这小镇上,没有人要请经理人,也没有人要找外贸人才,不过去当个店员什么的,还有去处,运气好一点,说不定可以到幼稚园去教小朋友。

小镇上的生活消费反正不高,我们也没什么物质欲望,只要有一份固定收入,应该没有问题。

打定主意,我心安下来,只等个机会跟祖英彦说。

他还不知道我的打算,每天仍然神态自若,有说有笑,一点也不急。

我们也一样的去游泳,拣贝壳,在院子里拔草,剪下开得最盛的玫瑰插瓶。

或是坐在露台的秋千上。

一边荡秋干,一边让他吻着我。“别动,”他抱紧我。

不是我动,是秋千,我用脚偷偷划动着,他发现了,我们吃吃笑着。他索性咬住我的唇,不准我离开须臾。

“你会吃掉我。”我抗拒。

“我会!”他认真的,威胁地:“我爱你!我要吃掉你。”

“不要!”我溜下秋千。

“不要我爱你,还是不要我吃掉你!”他捉住了我。

“都不要!我被他呵得发痒。

“都要!”他捂住我的嘴。

“都不要!”我咬他的指头。

他回答我的,是霸道的,粗鲁的吻,直到征服我为止。

当我全身瘫软,再也使不出力气来反抗他时,他对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爱你,我不要吃掉你。”

我笑了。

然后他用力地压住我,进入时,我还听见他在说:“我爱你!”

他爱我,我知道,会永远爱吗?每个人都会问所爱的人这个问题,但也同样的,不会有人晓得答案。

晚上,有月亮,很好的月色,我们在月光下筑沙堡,潮水来了,把沙堡打得七零八落,退潮后,一切都无影无踪,像逝去的岁月——生命中除了沙子与海水载走的记忆,并没有剩下什么。

但我们还要去筑沙堡,每建一座就给取名字,再看着潮水带走它,并不祈求任何东西留下。

我们向大海呼唤,唤彼此的名字,唤那谜一样的月光,唤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悸动。

如果没有钱的烦恼,小镇生活干实的部分也一样有意思,就像我们种的丝瓜,小小的一株幼苗,成长起来却颇为惊人,不用多久,架子上就全是它硕大的绿叶,然后是大朵的黄色花朵。

“这是雄花。”祖英彦告诉我,雌花的后面会拖着一条小瓜。

小小的丝瓜不久长大了,瓜架上挂着一条又一条的丝瓜,翠绿、硕大。

“如果我们可以靠丝瓜生活就好了。”坐在瓜架下乘凉时,我对祖英彦说,他的存折只剩下四位数了,台北的瓜价好,我们应该跟果菜市场好好联络。

“别担心,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他轻抚着我的头发,很得意的说。

他告诉我,今天上街理发时他刚好看见第一信用合作社的征人启事,理完发就去应征,参加笔试后,合作社总经理亲自面试,对他非常满意,大概这两天就可以收到录取通知。

祖英彦说:“合作社录用职员还得要有铺保和人头保。”

“找谁呢?”他苦笑,我们躲在这个小镇,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唯恐祖家或方家有人来……可是,我叹了口气,祖家、方家总有一天会找着我们,也许——我脊背突然一阵寒,也许我们早就曝光了,他们没有动作是因为不到时候。

收到录取通知的第二天,我去找镇上杂货店的李家阿婆,她当初介绍我们租这块地,不但费尽心思,还强迫她那个晚辈亲戚,少收租金。

阿婆看到我非常高兴,再一听说祖英彦要去一信工作,更是笑得阖不拢嘴。

“我会叫我后生好好照顾他。”她说。

后生?

“理事会主席,是我后生啦。”

这下太好了,理事会主席规定要铺保,现在我可找到他的家长来保了。

我得意洋洋地把保证书拿回家,祖英彦看了很感慨,其实不只阿婆对我们好,自从来到这小镇,许多人帮了我们的忙,整地、建屋……一直到日常生活琐琐碎碎,小镇人包容着我们。

我们和谐地,与小镇人和睦相处,好似根生土长的一样。

祖英彦有了铺保、人头保,高高兴兴去上班了,第一次拿薪水回来时,没到家就在外面大声叫我。

只有区区的一万八千元,是初级人员的起薪,但我们比中大奖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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