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桂琍说:『我负责她的全部开支。』
救护车把慧枫送进大学城附属的医院时,医生立刻证明桂珊的判断是对的,慧枫得的是盲肠炎,但她太会忍耐了,忍耐得差点送掉自己一条命。
在等她开刀时,只有依德莎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手术房门口,桂珊则在外头打电话,她原来预备路过大学城时看过慧枫就走,可是慧枫这一病倒把她给留下来了,她只有取消或延期下面的行程。
当桂珊终於靠着一大串电话和无数的道歉把一切料理妥当後,回到了手术房外的走廊里。
『情况怎么样?』她问依德莎。
『医生还没有出来。』依德莎摇摇头,下午发生的一切把她吓坏了,如果不是桂珊一再安慰,本来就不习惯离乡背井的依德莎,恐怕早就收拾行李立刻奔回印度家乡去了。
桂珊拍拍她那深棕色的、正颤抖着的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开始祷告。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道:『上帝啊!我从未求过称,在我的女儿皈依的时候,我都没有向祢祈求帮助,可是病床上的这个女孩不同,她历经了人间所有的不幸,不能再这样薄待她了,让她好起来吧!求祢!让她好起来吧!』
慧枫醒了,她很惊奇自己怎会在这个雪白的世界里。
立刻的,那次生产经验攫住了她,让她感受到一阵火烧似的痛苦,但也几乎是立刻的,她就意识到这次跟上回不同。
『你醒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凑了上来,温柔的看着地:『觉得怎么样?』
『沈——阿姨!』她吃力地叫了出来。
『你盲肠发炎,刚开过刀,医生说你情况很好,只要好好休养,四天後拆线就可以出院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下个礼拜我要在达拉斯举行画展,我特地买了路过大学城的机票来看你,没想到才一到,依德莎就告诉我说你病了。』桂珊慈祥的替她把床垫摇高,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老天!』慧枫叹了口气,她怎么老是麻烦别人呢?突然,她像被针扎了似的愣在那里……
『你怎么了?』桂珊看见她本来就够苍白的面孔连最後一点血色也褪尽了,不禁大吃一惊。
『我的医药费。』她喃喃地说:『糟糕,我还没有医疗保险——』
『你不要着急,一切有沈阿姨在这儿呢!』
『我一出院,就还给你。』慧枫的睑红了。
『我不要你还我钱,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暑假我要在美国开巡回展,你得陪我去。』
『我可以吗?』
『可以,你对绘画有天份、有兴趣,又精明仔细,是最好的人选,我请你当助手,还可以付你薪水。』
『我愿意义务做你的助手,不要薪水。』
『如果你不要薪水的话——』桂珊想了一想:『这样好了,我教你画,你愿意吗?』
『愿意!』她兴奋的点点头,桂珊是个国际知名的女画家,秦德言生前不止一次赞美过她,能够接受她的指点,当然是她的福气。只是她得到的实在太多了,她实在有些怀疑自己是否配接受……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暑假你办好学校的事,就来帮我的忙。』
***
暑假一开始,慧枫就遵守诺言飞到旧金山去,桂珊的画室位在闻名於世的旧金山大桥边,每天只要一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怡人的美景。
桂珊带她到渔人码头去吃海鲜,到各博物馆、公园,整整玩了一个礼拜,她丰富的常识与迷人的艺术家气质,使慧枫在相处中又跟她接近了一层。
『这一切本来都该是曼丹的。』她想:『但我却取代了她。』
桂珊真的把她当女儿看待,但是从桂珊教她画画开始,桂珊平时和蔼可亲,但一谈到艺术,就十分严肃,对她的要求也十分严格。
『你的领悟力够,可是素描太差。』桂珊说:『秦德言给你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但大学的那一套又把你搞混了,从现在开始,你得要求自己绝对不再画石膏像。』
『那我该画什么?』
『人!活生生的人!』桂珊说。
『可是,我——』
『不要怕画坏,坏了,顶多只是一张纸,画得好、画得多,却可以奠定你的艺术生命。』
七月初,她们起程,这是桂珊在美国的第五次巡回展览,陪同她们一道的,还有桂珊的经纪人海恩先生,和海恩的秘书苏丝。
海恩和苏丝把一切料理得妥妥当当的,这令慧枫有些惶恐,『我该做什么?』她问桂珊,最低限度,她不要自己显得像个大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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