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他按外面的钮,用力又把门撑开了,激动地对我吼,“我母亲对你的爱你也不要吗?”
他再大的力量也敌不过电梯,门关了起来,我从隙缝间看到他苍白、失神的脸。
那个活泼、开朗,成天笑容不断又有幽默感的青年音乐家到哪里去了呢?
我的心也跟着电梯往下沉。
我跟沙家的帐是前辈子欠下的,也许连这一世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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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在公司赶图,当真赶到了天亮才回去。田蜜陪我,若不是她在。我恐怕到第二天的天黑还做不完。
张飞龙过来了两次,送他的祖传秘方“维也纳咖啡”给我们打气。田蜜很高兴,她觉得“身负重任”,有人看重她,做得格外卖力。
赶完了最后一张,我留条子给秘书,该晒的,该重新作稿的,全交待清楚,到下午去客户处时,才不会手忙脚乱。
“我送你们。”张飞龙已经披挂整齐。
“我们自己走吧,你也一夜没休息。”我推辞。
“这算得了什么?”他拍拍胸脯,“去年参加国家艺术馆的比图时,我们工程部三天三夜没睡觉,也没见谁怎么样。”
他先送田蜜回去,可怜的田蜜,当车子停在她家门口时,她已在后座沉沉睡去。
她母亲开的门,白发苍苍的父亲也起来了,在清冷的晨风中,一左一右把她搂了进去。
在公司,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可爱;在这个占地百坪的将军官宅里,她则是个心肝宝贝,受尽父母娇宠。
“你很感慨?”
“能够生在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父母,也不枉做人一场。”阳光在云层里出现了,淡淡的,说不出的美,也说不出的寂寞。
“是吗?”
“不是吗?”
“据我所知,田蜜不是他父母亲生的。”
“你——怎么知道?”我一惊,没料到鼎鼎大名的张飞龙也会在背后道人长短。
“别忘了!我是田令刚将军的学生,他巳经80多岁了,田蜜才不过二十三四岁。”
“也许是老蚌生珠。”
“不是的。”他摇头,“田蜜自己也知道,是她告诉我的。”
“她怎么好跟你说这些?”
“为什么不能?”他奇怪地看我一眼,“难道我就那么可怕,或是令人讨厌到不愿与我聊天?”
“当然不是。”我解释,“但这是私事。”
“也许吧!不过田蜜不像你那样在乎,她说她也曾为此苦恼过,但她想通了,父母只有一个,养育她长大的,便是天高地厚的恩情。若是能够略尽反哺,她愿意一生一世来孝敬他们。”
我点点头,阖起了眼睛,难怪田蜜会劝我认梁光宇……
“你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靠在椅背上,阖起了眼睛,不想回答他。
车子回到星辰居时,天已经大亮了。
我迷迷糊糊地往车下走。
“小心点!”张飞漂亮地倒了车,一边还从车窗伸出头喊我当心。
我穷点头,眼睛却像被蜘蛛丝粘住似的,差点儿睁不开来,一不留神,竟然绊了一跤。
“江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了我,我勉强睁开眼睛,是慕尘。
“疼吗?”
我点头,当然疼,但再疼也敌不过我想倒头便睡的欲望。
“你看,膝盖的皮都破了,坐下别动,我去拿医药箱替你止血。”慕尘不放我走。
我只好靠在沙发上,等到一阵刺痛惊醒我时,慕尘的碘酒已经搽上了。
“怎么累成这样!”他又好气又好笑,“你从律师楼跑走后,一直没下文,晚上又不回来,我担心了一夜。”
“担心什么?”瞌睡虫仍在作祟,他的神清气爽更令我口齿不清。
“担心你给坏人拐了去。”他用食指点了点我的额。
“谁要拐我?”我无力地笑,挣扎着站起来,“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你以为你不是?”他扶住我。
“慕尘,拜托行行好,别跟我抬杠,我加了一夜的班累死了。”
“好吧!放你一马,你睡醒了到书房来找我,我有话跟你说。”
我哈欠连连,进了房见到床忙不迭就跳了下去。
我一睡便睡到了中午,是电话铃把我吵醒的。
“早,江枫。”电话线的那一头是张飞,他精神好得很。
“早。”我恨透了自己这种不清不楚的声音,可是也无法立刻装出“我早已清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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