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说了!”蓦地,他痛苦地打断了她,好半天,才嘎哑的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准备走了。”
虽然大厦屋顶不像底下一样布满了警探或眼线,但这是大厦内部的正常通道,随时有碰到住户的危险,所以一出门后,陈太太走在前面,不断张望四周,认为安全无虑后就给他打手势,叫他快步通过,两个人好容易上了顶楼,都有些气喘呼呼,陈太太的心更是“怦、怦”直跳。
到了隔壁楼顶,再溜下去就轻松了,他很快地就下了十二层楼,大大方方地由大门口走出去,那个埋首吃便当的警卫对他的背影看都没兴趣看一眼。
陈太太把车停在预先约好的巷口,同时不断闪亮着尾灯,算是暗号,他一下子就找着了,立刻溜进了后车厢,躺在椅子上面。
车子静静地驶出巷道,路有些颠簸,对于这种落难的狼狈,他颇有感触,但一切都渐渐习惯了。
人的适应力真是惊人!他苦笑了,短短的一夜间他突然改变了身份、地位,甚至连一个安身之地都不可得,但他什么也不怪,他要留着力气搜求证据还我清白,他相信,那个日子一定不会太远。
“陈太太,”他终于开口了:“有个叫做薇尚的女子俱乐部你晓得吗?”
“晓得,”陈太太连忙答应:“我们夫人就是薇尚的会员。”
“我想到那里去。”他在黑暗中紧握住拳头,解铃还须系铃人,金夫人脱得了干系吗?
车子出了城后,陈太太把车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让麦哲宇坐到前座来。海滨公路在白天清新宜人,但到了夜晚,就有些阴森可怖,海涛声远远传来,还带着几分寂寞。
麦哲宇低着头坐着,海滨的夜色使得他的轮廓更深,也更有个性,他正在把一些事情兜在一起,由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已经有些眉目了。
“多保重!”车子在一个长满蔓葛的坡下停住了,陈太太诚挚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向她点点头,就转身大踏步而去,周围白色的野花在夜中摇曳,显得他挺拔的背影好孤独。
好半天,陈太太才收拾起激动的心情回城里去,她的任务完了,其他的就得全靠他自己了,但她知道,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临走的微笑。
这是她头一回看见他的笑容,孤寂中,却更成熟更有自信了。
陈太太的车快由省道开进市区时,一部警察车向她鸣笛,她乖乖地依照指示把车靠边停了,心却怦怦乱跳个不停。
“行照,驾照?”交通警员敲了敲她的车窗。
她递了上去。
“你住在民生东路?这么晚到哪里去?”警察的表情充满怀疑。
“回家。”
“我是指你刚才。”
“到郊外找插花的花材。”
“花呢?”
她将散置在脚旁,刚刚送麦哲宇下车时所摘的野花、蔓藤拿起来给他看。
“这都是野花嘛?你要插花为什么不到花店买?”警察愈问愈不像话了。
“这叫做牡丹蔓,这种叫洋牛蒡。”她逐一解释着:“都是原产在北美的珍贵花木,移植到本地后才原生化的,虽然一般花店不卖,但并不是野花。”
“老张,怎么样了?”巡逻车走下另一个警察。
“省一○——六四五号,正是这辆车。”
“你姓陈?”那个警员弯下身贴着她的车窗问。
“是!”她的心跳得更剧烈了,难怪警察拦她,又问东问西的,莫非——出了什么问题。
“陈女士,请你下车!”警察说:“有人密报你今天在傍晚七点左右在朝鼎大厦搭载了一名可疑男子,我们希望你能去局里说明。”
陈太太看了他一眼,虽然尽量保持风度,但有些气得发抖:“警察先生,我是一个寡妇,虽然年纪大了,但也很注重名誉。”麦哲宇绕着高高的土坡走,不时地用手试试围在那儿的铁丝网,终于发现了一个空隙立刻钻子进去。好容易爬到坡上,远远地看见薇尚的建筑物,他才站在树下喘了一口气。
他看着愈来愈皎洁的月光苦笑了,才不过几个月前,他还是薇尚的贵宾,来这里给那些附庸风雅的贵妇上课,但曾几何时,他竟从名作家沦为了杀人犯?而且再到薇尚来,竟用这种方式。
但他并没失去他的尊严!一个男人最需要秉持的东西,既然还在他身上和血管里的血一起流动着,那世界上还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他仍拥有勇气。他要去把那个将他逼进陷阱,欲置他于死地的人揪出来。明亮的月光隐进乌云中了,到处都是幢幢的黑影,但是他却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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