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向幽兰(51)

2025-03-04 评论


他是客人吗?当然不是,他是不请自来。

我把门打开了。

“你说吧!”

“我可以进来坐吗?”他张望室内。

我请他坐了。

“卅年了。”他坐下后,叹了一口气,开场白一如所料的陈旧。

“卅年都不知道我有父亲,也没什么差别。”我双手抱胸,待会儿我不希望秦大佑来时会撞见他。

“我的心里却一直有你。”他微微一笑:“我们是父女,错不了的。”

“那又如何?”我耸肩:“你负过任何责任吗?”

“我很抱歉。”他又叹气:“你外婆不准我,甚至你母亲去世时,我想回来看看,她都阻止。”

“何必数说死人的不是,她没办法回来跟你对质。”我冷笑一声。

“你恨我,对吗?”他摇摇头。

我看看表:“很抱歉,我现在有事,如果你有什么话要交待,请快一点。”

他原先的笑容完全消失了,脸上只剩下疲倦的皱纹,悲哀地看着我,好久好久才开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哼:“阿青,你要我怎么说?”

我一下子泄了气。不知道我该如何应付他,我永远占不了上风,不过我也毋须站在上风。

“你想说什么,说吧!”

“我要带你回美国,全家团圆。”

克丽丝汀也这么说,她并未假传圣旨。

“很抱歉,我办不到。”我低下头,拒绝他竟然有犯罪感,真是怪事。

“我们全家有卅年不曾在一起了。”

“我知道,但我要结婚。”

他的眼睛一下于睁大了。“跟谁?”

“我会请你去观礼。”我不耐烦地说。

“我可以先见见他吗?”

“最好不要。”

“我可以向他解释——”他困难地咳了一声:“阿青,我要给你嫁妆。”

“不需要。”

“别拒绝我,”他的身子颤抖起来,我怕他要哭,幸好他没有,只是说:“一定是要给的。”

“给克丽丝汀吧!”我的心软了!语气也不再有那么坏。他是我的父亲,不管他曾对我做了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不该对他如此残忍,更不该让他认为是外婆没把我教好。

“你们一人有一份。”

电铃这时候响了,我看看他,他识趣地说:“我走了,晚上我再来。”

秦大佑见他匆匆出去,问:“他是谁?”口气中充满了嫉妒。

“那是我父亲。”我轻轻地说。

“既是伯父,为什么不给我们介绍。”

我不哼声。

“阿青,你心里不高兴?”他贴着我坐,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那肩膀强而有力,在这之前,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男人的好处,虚度数十寒暑。

“如果你突然多出来一个父亲,你会怎么想?”我问。

“我不知道,我已没有了父亲。”秦大佑黯然地说:“我上中学时,他就去世了。以后,全靠着我母亲支撑,孤儿寡母——不容易。”

听起来他们一家受尽欺凌,好不可怜。

“克丽丝汀告诉过你,是吗?”我疑心起来,杨道茂来之前秦大佑已经知道。

“我什么都不晓得。”他假撇清。

“我看你知道的比我还要多。”我更怀疑。

“别谈这些了,我昨天问你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秦大佑的脸凑了过来,在我鬓边挲摩着,无限的浓情蜜意;但正如他对我的猜疑一样,他爱我爱得太容易,引人困惑。他——为什么爱我;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选择别人?

“什么?”

“去看我母亲,她知道我要结婚非常高兴,想见见你。你要嫁到咱们秦家,总不能不理她吧?”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我该如何拜见我未来的婆婆?”我向他请教。

“去向她请安,她就会很高兴了。”秦某拍胸脯保证。

这是谎言。

秦某人的老母亲能保住秦家王朝十数年不衰,把儿子耍得像傀儡,岂是好相处之人,恐怕我得跪着去、爬着去。

“你预备什么时候带我去?”我叹口气,去吧!去吧!大不了搞得一身剐。

“别皱眉头,我母亲很慈祥,不会难为你的。”他笑我胆小。

我是笨瓜才会相信。依我工作这许多年的经验,女人比男人更难缠得多,踩女人的通常是女人。当吾辈女同胞痛骂男性不仁不义,万勿忘记,女人的敌人还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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