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笑着踉踉跄跄的往山外面走,天这样黑,漫天的雾气,月光似若魅影,遮住他归路。
他该往何处?
一时之间,他除了眼中的热泪,已失去了归宿。
烟雾氤氲着所有的,台上搔首弄姿的小歌星拉她又破又烂的喉咙在唱一首流行的曲子,整个酒吧的气氛又低级又暖昧。
象是世纪末的夜晚。
过了今夜,就没有明天。
麻醉自己吧!放纵自己吧!那气氛诱使着所有到酒吧寻求安慰的男人。
桌上的酒杯倒满了又空了,空了又倒满,他醉眼迷熟的看着那氤氲的雾气,想起了那个晚上。
有月光的晚上。
那个晚上,除了一阵雾气并没有留下什么!
陈国伦笑了。
这一个多礼拜来,他变了,变得谁也不认识这个“全新”的他。
他在最下流的地方放歌纵饮,花天酒地,愈是下流他愈能减低那心虚的感觉。
绝望使人堕落,而堕落令人更绝望。
依婷的影子在面前出现了,那冰清玉洁的绝世姿容,一动也不动的凝视着他,他喃喃地想伸出手,那影像却又在面前幻灭了。
一张浮着血盆大口的脸向他娇笑着,“我不叫依婷,我是蓝蓝,请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他又笑了。多么好的主意!他抓起酒杯,仰头灌了下去。
“不要再喝了。”一双有劲的手抓住了他,他声音既威严又忿怒。
“滚开。”他看都不看那家伙一眼,什么东西,敢管老子喝酒,他的钱可是一辈子都用不完!
“陈国伦。”又是一声大喝。
在这个鬼地方还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冷笑一声,真是他乡遇故知。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他的笑容更扭曲了。
“你是谁?”他看到的是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他们曾经见过吗?他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呢!
“连我都忘了?真是好记性。”那人冷笑一声。
“你是——你是吕承达。对了,你是吕承达!”他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地说,“你不去法院到酒吧来做什么?”面对这个昔日情敌,他很想发挥一点幽默感,可是,该死的酒精在他体内作崇。
“陈国伦,你给我听着。”吕承达那不轻易动怒的“律师面孔”,激动得发青,“我不去法院,可是你就快要去法院了。”
“我去法院做什么?”他耸耸肩膀:“你真会说笑。”
“你涉嫌伪造加拿大的外销配额,已经被海关抓到证据,向外贸协会告发了。”
“你胡说!我的实绩最好,配额是全国第一位,新工厂下年度底才完工,我要伪造配额干什么?”他嗤之以鼻。
“陈国伦,你荒唐!”吕承达见他执迷不悟,脸色由青转黑,快要气疯了。
“哦!我明白了,你想勒索我!”他一副酒醉心不醉的德性,瞅着吕承达故作恍然大悟,“说!你要多少钱,不要紧,老子有的是钱,尽管开口。”说完,他纵声大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还复来。”
“喂!老兄,招子亮一亮,这不是闹事的地方!”酒吧的保镖岔着手走过来,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走开!”吕承达见多识广,区区几个土流氓,根本不在他眼内。
“哟,看你一身西装毕挺,人模人样的,怎么,想淌混水。”刻意坦露着上半身纹龙绘虎刺青的头仗着人多想露两手,一边指着鼻子一边冷笑,“也不去打听打听——”
“我打听过了。”吕承达冷冷的转过身,一无所慌的正视着他:“你叫龙天虎,是竹X帮地字堂的,因为触犯堂规,你们坟现正四处找你——”
“你还知道什么?”龙天虎啧啧称奇,真看不出来,这小子瞧他一幅上流社会的打扮,竟然把底摸得一清二楚。
“我还知道刑警大队也在找你。”
“你是警察。”龙天虎的脸色变了,弟兄们四下散开,摆出了阵容,既然知道老大的根底,可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走!我们私下谈谈!”龙天虎一把搂上了他的肩膀,这是预备把他架到后面去的架势。四周的酒客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是死是活,谁也不会多管闲事。
“你放手!”吕承达的身手不容人轻欺,一闪就避开了:“龙天虎,你听清楚,我不是你们竹X帮的,也不是警察,我是律师,你忘了我吗?”他提醒着:“你前年替青运公司抱台脚,结果青运公司恶意诈欺,事后拿你出动顶罪,虽然你不是什么东西,在那件案子你是无辜的,若不是我收集的证据完全,在检查官面前为你作证,你又前科累累,早就被送到外岛管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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