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逐自树荫下走来,远远地便将目光胶着在她的身影上。
她呀,总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凡事事必躬亲,绝不肯落于人后……欧阳逐老远地便看见她有如一只忙碌的蜜蜂,东转西窜;同还的性格如出一辙,都是闲不下来的风头型人物。
他和兄长可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个性。还是天生的领袖气质,如《源氏物语》中的光源氏,无须多加费饰即能锋芒璀璨;而他……人们常说他是光辉之下的影子,安静无声,他并不是听不出那样语气里的同情,只是怠于辩解,怠于为谁改变惯常的生活态度。他向来偏爱简单少负担的日子,也或许天性原就存有某些畏怯的成分,令他无法很自然地承受众人“关爱的眼神”,所以对于太出风头的事,他总是能避就避,躲得愈远愈好。他希冀的是一片可以轻松呼吸的天空。所谓人群中的存在感是轻是重,他其实没有那么在意——直到遇见了她。
他遇上的她,是一朵在黑夜里也显得光华璀璨的向日葵。
从不觉得贪图恬适有何可耻的他,第一次萌生出些许的……自卑。
她太明艳,相形之下则是黯然失色的他——
“学姐。”
“咦,你不看好会办来干嘛?”她瞪着他问。
天,这是什么破锣嗓?“会办还有叠颖学组和她的组员在,我是来送便当的。”
“便当?”
她因工作超时而混浊的眼神霎时光芒万丈。
“便当!”耳尖可比声纳的组员们先是循着她的话复诵一遍,随即就陷入了难民状态,开始争夺起欧阳逐含辛茹苦提来的两大袋晚餐。
“唉……”
他根本连维持秩序的时间也没有,唯一能做的只有加入“劫匪”的行列,保住最后一个饭盒给她。
“妈的,你们有点气质好不好?我可不记得我有从衣索比亚进口外劳!”她对着一群在一瞬间便扒了満脸饭粒的组员咆哮。
然而,沉溺在美味里的众人也仿佛沉溺在消音的世界中,对耳边的雷鸣压根儿不为所动……
“喂——”不甘被漠视的她再吼。
拜托,声音都已经粗嗄成这样了——“算了,学姐,吃饭吧,喏。”欧阳逐为制止她再度“河东狮吼”,忙将热腾腾的便当塞进她手中。
“啊!这个好……”耿玉宇一掀饭盒即迅速锁定目标。
“不行。”他以更快的速度捻住她的筷子。
“靠,你又知道我要夹哪个了?”
“我知道。”她所有的饮食习惯,他都知道。
她贼贼地笑。“真的?好,一起说……一、二、三!”
“宫保鱿鱼——学姐!”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喊?
她嚼着一块香辣的切花鱿鱼卷,笑看傻傻被骗的他。“笨蛋,你不分心,我怎么吃得到?”
“学姐,你明天想变哑巴吗?”这么刺激的食物,她的喉咙怎么受得了?
“有扩音器就好了嘛。”
“扩音器有什么用?只不过是把小乌鸦哪放大成老乌鸦啊罢了。”
“妈的,这是对学姐应有的态度吗?”
“这是我煮的,我说不行就不行。”
“饭是我吃的,我说可以就可以。”跟他杠上了。
冷不防的,他一把抄过她的竹筷和餐盒,将宫保鱿鱼全扫进了自己嘴里。
“欧阳逐!”她气急败坏地相准他尚未吞尽、犹留一半叼在齿间的漏网之“鱼”,啥也不顾地便将脸凑了上去——
轰——时间,他的大脑绽満了绚烂的烟花!
她的唇和他的……撞、在、一、起、了!
“你干嘛?生气啦?靠,脸红的咧……喂喂?”她大力拍着他俊逸的脸庞,意图拍他到回神为止。“喂——”
“呃?”他恍惚地瞧着一副无所谓的她。
“还魂啦?我还以为你脑充血了。”她依旧沾沾自喜地反复咬着“战利品”。
“学姐……”他不敢置信地呻吟。她真的好迟钝……
“你还有胆叫我?还我宫保鱿鱼来啦!”她提着他的衣领叱喝。
“学姐,你明天要代表运动员宣誓啊,我下次再炒给你吃好不好?”她现在这种磨砂似的嗓音都已经够恐怖了,要任她再无禁忌地嗜辣,隔天她铁定失声。
“妈的,那你干嘛摆在便当里诱惑我?”他懂不懂什么叫眼不见为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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