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梵现在根本一点回到舞会里的心情都没有。因为他在无意问瞥见他梦寐许久象征幸福的另一只青鸟时,他却失去了捕捉的权利,只能狠下心的把她吓走,眼睁睁的看着她逃走!而他,只能像个疯子般,失落的用拳头捶着那棵无辜的黑枝树,藉以发泄他有口难言的“苦衷”。一脚高,一脚低,颠颠踬踬的跑出那座恶魔的花园之后,海芃凌乱的脚步歇止在一条陌生的暗巷中。
喘息着,她渐渐停下有点疼痛的脚步,由皮包中翻出面纸擦拭着仍在脸上奔腾的眼泪!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如此脆弱,脆弱到会因失去一个吻而哭泣!
但是孙梵太可恶了!他以姊姊海兰的男朋友自居,却又卑鄙的来招惹她,她真是愈来愈不懂他是个怎样的男人?他的外表是那么出类拔萃、无懈可击,可是他刚刚表现出来的行为,却让人看出他体内有个野蛮作假的恶魔,他似乎是看准了她的青涩无知,并利用这点来占她的便宜!
海芃突然怀疑起自己怎么会迷恋他这么多年?如果,他真是如他所表现的那么喜欢招惹女人,那么,他也只不过是个没有原则的臭男人罢了!
他的吻感觉的确不坏,正如多年来深藏在她梦底最深刻的想像;可是正因为他的老练,让海芃愈想愈觉恶心。他究竟和多少女人练习过啊?难怪那天在花坊里姊姊一听到她开的玩笑,就整个人不对劲了起来,原来全拜孙梵这点爱拈花惹草的个性所致!
好可怜的姊姊,她太痴情也太执着了,如果换做她是孙梵的女朋友,她八成会……八成会怎样?掉头就走吗?是的,海芃深谙自己的性情,若以她的急性子,她大概会重复一次刚刚在花园的动作——给他一巴掌,然后掉头走人,再也不回头!当然也顺便便宜了孙梵。
唉!单想这些事真是半点建设性都没有。她在沮丧恼恨之余,也不免要假设一下自己在孙梵的面前是否有言行失当的地方?否则,孙梵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在前思后想自己并没有挑逗或煽惑的不当言行之后,海芃松了一口气并坚定的告诉自己——所有不当的行为全出自孙梵。而她,绝对绝对不能再和那种“狼人”——披着狼皮的人——有任何接触!
至于该怎么避免和他有所接触?最好的方法应该是——对了,找个护花使者。
正是,在一夜间经历了这种多年憧憬的幻灭之后,最好的方法是另找一个憧憬来填补这个空洞。
这一刻,海芃顿悟到自己的确是该正正式式的、轰轰烈烈的、谈一次真正的恋爱了,问题是——恋爱……谈何容易啊!
唉!人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是“男朋友”到用时方恨少!她努力回想曾出现在她周边的一些男人。似乎,没一个适合她!除了她花店里的计时送货工阿义之外,来她花店的男人,不是为老婆买花的已婚男子,就是为女朋友买花的未婚男子,遗憾的是,从来也没有一个男人来买一束花说是要送给她的。
不,不,也许不该说没有。她记得有个自己花店里的常客叫阿三或阿四,他每次来,总是买了好大好大的一束,不,说一束太斯文了,该说一“捆”花。他也总是在付完钱后把花“捆”往她的手边上推,还边带口吃边口水乱喷的说:“这……这把花是……是……是要送……送……”
海芃明白他想把那“捆”花送给她,但她也总是未等待他说完,便把花推回他的手中,用一种较不着痕迹的方式推辞并故意顾左右而言他的问他道:“花,是送给你的家人的吗?还是女朋友?来,我附送你一张很漂亮的卡片……”
那“捆”花配上一张小卡片实在有点不搭调,不过海芃推辞之意也够明显了,那阿三(或阿四)唯一的优点就是老实,在看出海芃对他的追求不感兴趣之后,他总是面红耳赤的收回花捆,再结结巴巴的向她致谢!不过,他似乎不懂得什么叫死心,每隔几周,他又会到她的花坊重复追求的行为并接受拒绝。
海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聊到去想阿三(或阿四)那样子的男人,说真的,一想到要勉强自己去凑和像阿三(或阿四)那样的男朋友,她就倒足了胃口,更甭谈去想像和那样的男人共度漫漫的一生了,她敢打赌,一旦她带个那样的男人出去,铁定会被孙梵和姊姊笑掉门牙!
话说回来,海芃觉得自己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绝不是个“王二麻花”啊!为什么就是没有个人模人样的男人来追求她呢?
一想到这个,她不免就自卑的想到自己的长短脚,一想到自己的长短脚,她就不免要怨恨起那个多年前撞倒她的货车司机,一想到那个货车司机,她就不免要诅咒起那个让她遇见孙梵的秋天,一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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