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秉文的毫无迂回倒真又吓了海芃一跳,不过在来之前,她已模拟过许多可能的突发状况。说真的,以她一向胆小,不太爱面对长辈的个性,要她自动自发来见一个孙梵的父亲已经很够艰难的了,更何况孙梵这个父亲是如此的“不凡”。但为了孙梵,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这里奋力一搏,看看能不能找到扭转她和孙梵爱情生命的转机!可是截至目前为止,转机不多,危机倒是重重!
“不!”海芃苦笑。“就因为没有自信满满的理由,所以我才用“可能”这两个字,而我,今天的确是为孙梵的事的!”
“哦,是吗?孙梵有什么值得你操心或困扰的事吗?”唐秉文幸灾乐祸的微笑以对。
“刚刚,唐先生——抱歉,是唐董,你要的开门见山,那么我就不拐弯抹角的说话了!前人说“虎毒不食子”,就现代人来说,对子女的呵护照顾较诸别人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就不懂,为什么你这个做父亲的却这么不择手段的和外人串通且急于毁坏自己儿子的前途呢?”坐直身体,海芃直视唐秉文,严肃的问着。
“你是指我毁坏了孙梵的前途?”唐秉文反问。
“难道不是吗?你唆使暴力介入他的舞蹈工作室,让他无法继续教舞,这不但毁了他赖以为生的工作,相对的也破坏了他生活的重心与快乐,他是如此热爱教舞这份工作啊!”海芃慎重的指出。
“就我看来,他教舞根本是不务正业,而他如果回到寰宇并立刻娶徐氏的大小姐,他才真是保住了“钱途”与“前途”!”唐秉文根本不想把凌海芃的话当一回事,他锐利的盯着她,颇不客气的说:“至于你,凌小姐,我正在想,你今天来的目的大概不仅止于为孙梵的权益请命,我想你今天来的最大重点,该是为你自己的利益请命吧?”
利益?什么利益?海芃有点迷糊,直到唐秉文由抽屉中抽出一本薄小的支票溥,直到他开口用生意人的精明与冷漠问道:“凌小姐!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肯对孙梵放手?”海芃恍然大悟,原来,唐秉文把她当成道地的淘金女孩了,可笑的是——她像吗?她长得既平凡又瘸脚,除了对孙梵的爱及孙梵对她的爱,她几乎是没什么条件的女孩子!她万万没想到,唐氏寰宇企业的大老板竟会如此抬举她?还需要动用支票来打发她?
利益!利益!海芃再次打心底哀叹及不屑起这些大商贾凡事只着重眼前利益的行为。她今天主动来寰宇要求会见唐秉文,确实是一种极其大胆又不自量力的行为。她是想看看能不能在和徐姗姗的赌约之外,为孙梵和自己的爱情挣出另一片空间的。可是就她刚刚进寰宇大楼之后以及眼前所受的待遇——包括差点吃闭门羹及在外厅等候大牌的寰宇负责人唐秉文将近三个钟头,且过了午餐时间仍得饿着肚皮在这豪华气派的办公室里像只小老鼠般忍受羞辱看来,她想扭转唐秉文刚愎自用的价值观简直是难如登天,痴人说梦了!
瞪着唐秉文压压右手边的支票簿及握在左手边等着她说出数字的名牌金笔好半晌,连一向生活单纯的海芃都能洞见这个身份地位显赫的中生代企业家的姿态是严阵以待的;他仿佛在等待,也是在提防她狮子大开口!
“您的大方真教人心动!”海芃不知该哭或该笑的揉揉额头,用年轻的天真,直言无讳着:“只是您的支票对目前的我而言,并不具备太大的诱惑力,因为我一直相信——情感的力量远胜过金钱的力量!”
“年轻人总是感情用事!可能没有人能否定金钱的万能,就如同没有人能否认人们在追求金钱时那股疯狂的利欲力量,正是社会进步的原动力一般!”唐秉文干笑着,很理所当然的反驳了海芃的说法;他认为,她若不是天真过度便是虚伪过度,前者是可笑,后者则需要提防了!他开始更审慎的观察她的态度。
而他的眼光着实让海芃浑身不舒服起来,那是一种全然的批判眼神。若在平时,海芃自认铁定会被长辈那样的眼神吓得心慌莫名、无地自容,且开始反省自己究竟哪里犯错?可是今天,她是带着绝不可能受欢迎且宠辱不惊的心情进寰宇企业大门的,在她大胆的引用了一句自己可能是“唐氏未来的儿媳妇”并枯坐了三小时才激出了唐秉文会见她的意愿之时,她绝不会让自已轻易就败在那种眼神之下,也不会轻易认输。
“你的坦白的确让我这个城市乡巴佬开了眼界,不过,你的坦白也让我感觉到你们这些浑身上下镶金带银的人实在很可怕!”海芃展开反击,她破釜沉舟的想:就算不能说服唐秉文看重她和孙梵的爱情,至少她自己也得坚持看重自己和孙梵的爱情!“你们实在像极了一群陷在欲望陷阱里的夺食动物!总把眼前的“既得利益”奉为主食,算盘敲得既精又准,怕自己吃亏太多又怕被别人占便宜太多,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一直如此工于心计,尔虞我诈的活着,支配别人也支配自己,你们难道都没有累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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