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他终于捺不住好奇,由一些不太露骨的打听及’侧听旁敲中,知道江以菱的身世,也感觉自己竟能体念她那种极欲求生存却很挣扎,极欲保有自尊却又很自卑的心态。他怜惜她,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用这种心情坐在这里,至于以后的发展呢?江野深吸一口香烟再吐出烟雾,想道;谁也不能预言!
拨完最后一个音符,一首老歌。向起,“今夜你寂寞吗?”看着漫步走向自己的江以菱,江野不禁想杜牧诗中的两句形容?“娉娉袅袅十三余,豆寇梢头二月初”。女子,真可谓风情万种,他在心中轻赞道。
当她在他的桌前站定,他早已一派绅士的站起来为她拉开对面的坐椅,江野微嘻的问:“嗨!今夜你寂寞吗?”
“相当寂寞!”她回答他,一句听似由衷却不由衷的话。坐定后,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江野,并开门见山的问:“为什么来?”,
江野沉默半晌,坐好后才耸耸肩回答,“我也不知道。”
两入又对峙了几秒,江野伸手招来小妹,她点了一杯蛋蜜汁。
“你是一个特殊的女孩子!”他突然开口,并找到一种很奇怪的形容,“就像一幅用喷枪喷出来的画,是点构成线、面的细腻组合。远看很写实,近看反而变成蒙蒙胧胧的。”
“喔!这是赞美吗?我正巧最讨厌喷画的呆板。今天也是我的解剖日吗?你是不是正巧看到你对面坐着一个长了角或触须的外太空人?你也常把某个女孩子比喻成高更的画、塞尚的画,或梵谷的画吗?”以菱尖酸的嘲弄道。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怎么说来就来了,但当面对一个能轻做出诗篇歌咏女人的漂亮男人,她不得不自卫。
看她平静婉约的脸突生嘲弄之色,言语又带嘲讽,江野感觉有点好笑,回她说:“嘿!你在生气吗?现在我不觉得你是幅画,倒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了。听好!第一,我头一次用画来形容女孩子,谢谢你告诉我高更、塞尚或者梵谷的画可以用来形容女孩子,也可以夸她们长得像满脸胡碴的高更,或者少了一只耳朵的梵谷。”看她唇角微抿的露出一丝微笑,他得理不饶人的继续说:“第二,我才不必用这种……嗯……怎么说……喔!对了,我才不必用这种‘逊死了’的方式追女孩子或交女朋友。第三,我想,我是对你好奇,也是关心你,至于为什么关心?关心些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说到最后他说不下去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狼狈的热情,苦恼的猛吸了一口手中香烟,一句‘自讨没趣’随着烟雾逸出。
看着他的样子,以菱不好意思的嗫嚅着,“对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脾气比较大,请原谅!”她真的感觉倦意突如其来的席卷而过,疲倦的支着头,感动于他的关心,也失望于他对她只是好奇心。
一只手伸过桌面轻握住她的手,她抬起支着的头,一脸苍皇的瞪着江野,他则轻拍她的手,满脸怜惜。“累了吗?要我送你间去休息吗?”他想从坐位中站起来。
“不,不用急着走,我很少有机会坐在台下悠闲的喝杯果汁。”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手中有点颤抖,像雏鸟的羽翼。
“好吧!”他坐下,才恍然的放开她的手,心想。她的手好小却很粗糙,是一只工作的手。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脾气来了就不太给人留余地,你——不怪我出言不逊吧?”她有些缅腆的轻声解释,祈求谅解的眼在灯光下闪烁。
“算了,人都有脾气不好的时候。”他大而化之的说,端起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咋咋舌放下杯子。“没有比冷掉的咖啡更难喝的东酉了。对咖啡有研究吗?”他问,她摇头。江野再次发觉,从认识她以来,她刚刚生气时说的话应是最多的了,真是个大问葫芦,而且戒备林严,他无可奈何的继续说:“我手里这杯是蓝山咖啡,刚端出来的时候,盘底还用酒精加热,一来增加香味,二来增加美观。以前在南部,认识一个退休的老酒保,咖啡煮得一级棒。他教我认识及品尝咖啡中的极品,淡又保有香醇。听过爪哇咖啡没有?味道浓郁,我喝不习惯,总觉有股怪味!还有巴西咖啡……维也纳咖啡……”
以菱心不在焉的捕捉他的声浪,并着迷于他说话的唇蠕动的方式。他有一张很漂亮的嘴,如果……如果和他打个KISS,不知会是什么滋味?她幕然脸红了,在心中斥责自己的不害羞,赶忙将心思专注回他所说的话上,她惊觉自己一定漏听了不少话,此刻他正无银三百两的说:“……冰咖啡则很冰,热咖啡就很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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