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可能的,庄琛要求自己表现冷静,但他声调中的不豫,明显到让淑姨不得不忧心忡忡的插嘴进来打圆场:「不就是这么回事嘛,你大哥不小心摔下轮椅,湊巧跌在──呃──黎小姐身上,对不对啊,黎小姐?」
水仙希望她能回答「对」,但她被困在庄頤深思和庄琛疑惑的眼光中;她想回答,她的喉嚨却只能勉强咕哝了一下,不知何言以对?
她欲言又止的隐讳模样?让庄琛深觉莫名的心慌,他像匹喷气的马般,焦躁的拉长音调问道:「水仙,你怎么说?你不解释吗?」
这一刻,水仙突然感觉厌烦,她又增加了另一样不懂,不懂为什么今晚的庄琛看起来和平日的庄琛不太相同,平日的他温文冷静慎重,可是今晚的他却毛躁且咄咄逼人,他已摆明着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了她的的罪,她怀疑这和雾庄里诡异的空气有关,它使每个人都陷入焦躁不安。
不过,她还是觉得她有解释的必要,至少,她不能让两兄弟为她睨墙。她好心的想着并大力推着仍紧抵靠在她身上的重量,正想找出空隙来喘口气并「解释」时,那个撒旦的大胆门徒却主动翻身并替代她发言了。
庄頤用令人佩服的意志力与腕力,痛苦的支撑着自己,翻个身离开她柔软的身躯,半跌躺在坚硬的地板之后,他用另一段教人震惊的言辞,完全的推翻淑姨打圆场的好意。「好弟弟,你认为这真的只是『湊巧』吗?有哪个男人可能会『湊巧』到──跌在一个无意于他的女人的腿间呢?」
庄頤的话不啻是一种恶意的声明,声明此时此刻这种狀況的造成并非无心,而是双方共同的意愿,他甚至恶劣到誣陷水仙并不曾抗拒他的让他停留在她……腿间。
正由地上翻身坐起的水仙,被他大胆的誣陷衊言语愣了一下,她脸色雪白、咬牙切齒的譴责:「这是误导,你怎么敢……」
在地板上坐直上身,庄頤她回以一个嘲弄的笑,那意思就像在对她宣告:没有什么是他不敢的。「何必害臊呢?水仙……」他说得更嘲弄,末两字听起来就像揉了蜜的沙。「至少在短短的二十分钟里,我已品嚐过你唇內的芬芳,那是挺怡人的薄荷味。还有你优雅的身躯,美妙的导引了我这个残废了將近十年的男人的亢奋,这的确很令人惊奇,不是吗?当然,短短的二十分钟里,只能做一趟短暂的冒险确实让人意犹未尽,或者等你和我结婚之后,我们可以来上一段长长的探险之旅!」
他的语气半猥褻、半嘲弄,但他的表情却淡漠的像是他在说的事绝对与情色无关。
他充满暗示的话教水仙由脚趾头红上了耳根,而「结婚」这两个字眼,在他的书房里,就像被他有心放置的炸弹一般,平空震乱了众人的心。
「你说什么?」庄琛走近并半蹲在他哥哥身侧,表情半带不解、半带茫然的问。
庄頤眼脸微垂,淡淡的说:「即將有一场婚礼,婚礼的男女主角不是庄琛和黎水仙,而是庄頤和黎水仙。」
是他放置的另一枚炸弹,可是这枚炸弹的威力是把每个人都弄呆了。
水仙震惊并厌恶于他的大胆无礼,她愈来愈怀疑是他闭塞的生活造成了他的妄想症!她从来就没有和他结婚的意愿,但现在的他犹如一只急于掠奪獵物的饥渴野兽,正无所不用其极的对她设下陷阱,亟欲擒拿她。但悲哀的是,就算她明知道他的居心,她仍像只被压迫得心慌意乱的小动物,根本想不出该如何才能挣出他设下的罗网?
淑姨也有她的悲哀,这么多年来,她亦父亦母跟在她这个大姪儿身边,照道理说,她应该是最瞭解他的个性与行事风格的人。她肯定他曾经年轻、热情,且到现在还怀有一颗悲天憫人的良善心,可是他脾气中的那点偏执与捉摸不定,却总教她感觉深深的挫折与束手无策。
像现在,他大概正在利用他的偏执对待黎水仙,并运用他的捉摸不定执意让他的弟弟对黎水仙死心。
或许淑姨也并不真的不瞭解他,正因为「有些」了解,所以此刻她不得不担忧这对原本相亲相爱、相扶持长大的兄弟,会不会为了黎水仙而恶脸相向?
不过,她的担忧旋即获得了抒解。只见庄琛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令人惊讶的,他像被搔到笑神经似的笑得前仰后俯,唇角仍漾漾着笑容说:「老小子,你这也算是一种爱情考验吗?如果是,那你將失望的发现,你老弟可不是这么轻易就会被一齣牵强造作的戏气跑的,话说回来,你的演技还满逼真的,就可惜稍嫌恶劣了点。」他嘲笑,还深情的让眼睛转往正努力扯正衣服、端整儀容的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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