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虽自觉这些条件对一场婚姻而言,是虛伪荒谬到了极点,但那至少惠及了双方的面子也周全了彼此的目的。
令人费解的,庄頤毫无异议的全数通过她所开出的条件。而那个精采的夜晚结束前,他对她说的最后一段话语是:「结婚礼服你自己选择,订婚戒指几天后我会请人送去。最后,愿我们所做的一切心不甘、情不愿的努力,有朝一日会成为我们共同喜欢的游戏!」
当时,他正拿着一只盛着琥珀色酒液的水晶酒杯,大啜了一口之后,他向她嘲謔遥遥举杯。
她为他谈论婚姻的冰冷与淡漠大开了眼界,而他明显的嘲讽,又令決心收拾起示弱泪水的她几近瀕泪。
接下来的几日,她过的是浑浑噩噩,她感觉很忙,又不知道忙了些什么?她感觉自己处理了很多事,却又不能确切的说出自己究竟处理了什么事?
反正,她就是胡里胡塗的在原地打着转,感觉上她并不像是个准备结婚的人,她只是忙着躲避庄琛,也忙着躲避所有好奇的同事。
直到婚礼的前两天,在接听过淑姨打来一通说婚礼细节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且开玩笑近似无奈的问她有没有「逃婚」意愿的电话之后,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真是騎虎难下,早就陷入了另一种逃无可逃的处境中了。
婚礼前两天的夜晚,她请辞了医院的工作,也约了张意霞陪她去挑选了一件没有很多感动与浪漫感觉的白纱礼服,直到当晚更深夜静的时刻,她才鼓足了勇气,提起电话筒来打电话给她的父亲和姊妹,告诉他们:她要结婚了,于两天后!
可以预期的,她的父亲和姊妹是多么的震惊,尤其当她告诉他们她即將结婚的对象不是交往了四年的庄琛,而是庄琛的哥哥庄頤时,他们的语气紧张的就像想由电话线那端直接冲过来似的。
父亲黎昆的反应还好,堪称是三个亲人之中最镇定一个,他只是说:「你从来不勞我操心,我相信你曾在『众里寻他千百度』,并在『灯火闌珊处』找到他,因此,无论你们的婚事多么仓促,也不论他是个怎样的丈夫,我都由衷的祝福你们!」
听完父亲的「放心」之,水仙又想哭了。她一直深刻的记忆着,父亲在小妹黎玫瑰的茶艺馆「落霞棲」开张的那天,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说:「或许,等你们三姊妹都找到好归宿时,我会有好心情講講故事,而现在我唯一的心愿是,要求我的女儿们答应我,把你们的故事演得完整、漂亮,不要像爸爸,不是个好演员,也因此没有美丽或完整的故事,可以呈现给你们。唉!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当年的水仙一直篤定的以为,她和庄琛的感情会永远如此平顺的走下去,大妹百合和小妹玫瑰也都公认她应该是最不可能造成父亲遗憾的人。谁又料到,事隔不过两年,即將造成真正遗憾的人即是她。
拨完给父亲的电话之后,水仙真正感觉痛苦的是,她竟然无法在两个妹妹已各自拥有几可比擬神仙眷属的婚姻生活之后,向已被妹妹同化得日趨浪漫的父亲坦承,她和庄頤这樁婚姻的结構的确是很「蓝三」(台语,喻「零星」)。
至于面对百合和玫瑰这两位妹妹时,以前一直在扮演着大姊、母亲和导师这三种角色的水仙,在自己一下子陷入空前的困境之后,为了不让她们过分担心,她还是没有说出与庄頤婚姻形成的真实原因!
倒是两个妹妹都敏感且毫不矯饰的异口同声问着:
「大姊,你真的爱庄頤吗?」
「听说他是个……行动不便的男人,大姊不会觉得他……和你不太相称吗?」
而令水仙自己深觉困惑的是,自己不但没有认同姊妹们的反对票,反而对庄頤投以同情票。
她记得自己是这么回答百合和玫瑰的:「外表的残缺并不足以评断一个人,更何況……他腿部的残缺是他人闯的祸,并非他本身的错误。」
如此简略又避重就轻的回答,百合和玫瑰大概都听得极不满意了,唯因在电话中也不好追根究柢,于是姊妹两私下商量并马上決定向她们的老公告假,隔天一早就「拋家弃子」的急于南下中部来帮忙婚礼,顺便一探究竟(结婚了近一年的哲风和百合,目前因忙碌于唱片公司而毫无动静;但云峰和小妹玫瑰已捷足先登的育有一个一岁多,正牙牙学语的女娃儿)。
当然,百合和玫瑰火速的到来了!她们一劈头就问了一个她们在电话中没有想到要发问的问题:「大姊和庄頤结婚了,那庄琛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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