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玫瑰(34)

2025-03-04 评论


“见到你哥了吗?”

她摇头。

“为什么哭?”

“他把我爸的房子卖了。”她又掉眼泪了。

他不再说话。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就让她哭吧。

鼻头角的大岩石上,他继续沉默,她继续流泪。海面上的波浪和点点渔船依稀可见,天气清朗,月亮冉冉升起,在海天之间发出隐隐光亮。

“那夜为什么撞我的车?”他忽然追溯到和她相遇的最初。

她对问题先是一楞,但立刻又明白了。

“早就想那么做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那一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中蛰伏酝酿很久的念头竟在瞬间爆发。那晚的天空好像特别暗,特别低,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像在暗示我没有光明的人生。我走的那条路好直好宽,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也是这般缺乏指引,偶尔有几辆车呼啸而过,之后我看见的又是没有尽头的长路。”她吐了长长一口气。“突然,我不想活了,就这样。”

他侧头注视着她的神情。那惨烈的一幕在他心中掀起一股冷然。还好当时他因为远远地就察觉红灯将亮没再踩油门,否则她即使没有成为轮下亡魂只怕也难完好如初。

“对不起,我并不想害你,真的。”她突然侧身向他,两行泪又随声音落下。

他忍不住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我早就不怪你了,不哭了。”

“可是我没有家了。”

她又转身面向大海呼喊。月光下,她的脸苍白得像蛋白石的核心。

“你有我。”

她倏地回眸凝视他。

风在海上簌簌响着,他的心顶着风而奔驰。深深地,他吸了口风,风立刻起了变化,变得更加潮湿、更加料峭,更加惶惶然地在他周围舞动着。一切黑暗、盲目不可理解的东西变得更加不可理解,更加大胆了。

他捕捉了她的唇。

大海贪婪、疯狂地拍打着海岸,仿佛和他的心相呼应。

她感受到唇上他海水般沉重的分量。来不及思考的瞬间,她已淹没在一波又一波的浪花之中。

只有他们俩。他尝着她唇瓣的温润,吻着她被海风吹得凉丝丝的脸颊。一朵朵黑云间,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星光。她噙着泪水,吃吃地笑了,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他在那透明的眼里看见自己长久以来深沉强烈的感情,终于还是无法隐藏。

淡淡星光下,她那苍白、慵倦的脸,这一刻在他看来是永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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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啊?何大哥。”

一见进门的人不是自己期待的,戚幼吾刚亮起的眸子又黯淡了。

“你以为是谁?”何大成嗅出她的失望。“魏欥华还没回来是吗?”

“嗯。”

“暑假快过完了吧?”

“对。下星期就开学了。”

“你暑假都做些什么?”

“当家教。”

“喔。对了,今天是周末,他没带你出去玩啊?”

“他很久没带我出去了。”

“他那么忙啊?大概是暑假的关系吧,美语中心暑假学生特别多,忙着赚钱去了。”

“何大哥,你吃过饭了吗?我做了晚餐,几乎没动过,你吃吗?我去热一下就好,很快的。”

“我吃过了,谢谢。”发觉她闷闷不乐,他又问:“怎么啦?瞧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有。”

“一定有,你骗不了我,是不是魏欥华又凶你啦?”

“没有。他现在根本不理我,待在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我难得有机会跟他说上几句话。”

“哦?他又吃错了什么药啊?戚小妹,你觉不觉得他像个暴君?”

“不会啦,他对我很好,只是──算了,我也不会形容。”

她不知如何对何大成启齿,从鼻头角回来之后,魏欥华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两人之间只剩突兀和生疏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宛如某种不知名的种子,被迷乱的春风吹送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除了疑惑还是疑惑,她满怀这种疑惑跟同学去了趟东海岸,满怀疑惑地当了一个多月的家教。

“你别太在意了,他就是冷血、怪胎。我用膝盖都能想像他发无名火的德性,真是何苦呢?虐待自己还顺便蹧蹋别人,他搞不好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也说不定。

不记得是哪个大诗人曾说过,男人最怕的是,既不能和女人一起生活,也不能过没有女人的日了,他可能有这方面的困扰,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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