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什么?"莉问我。
"柠檬汁。"我看了MENU然后说。
她狐疑地斜睨着我。"柠檬汁?”提高声调,然后做了一个恐怖的鬼脸。
"你要喝什么啦?”我拍她的手。
"卡布基诺。"她对着店里的小妹说,等她走了以后,莉又对我说:"你什么时候喜欢喝酸的?”
"戒掉咖啡以后。"
"不会吧?"她震惊地说:"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
"你恶心喔!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她皱着眉头,盯着我说。
"什么恶心!"我被她的表情逗笑。
"真的怀孕了!"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拼命朝着依旧偏平的肚子瞧。"真的有宝宝跑出来?”
被她这么一说,怀孕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喽!
"你呢?”我转移话题。"干嘛心情不好?”
"老虎又捡到一只黑猫,扫把狗好喜欢和它玩,都不理我,我最讨厌猫了,狡诈而又多变。"她嘟着嘴巴不满地说。
我已经习惯她说话的方式,好笑地看着她说话时表情丰富的脸。
"你讨不讨厌猫?"她突然这么问我。
我看着她正经的脸,只好说:“当然讨厌喽!"尽量不要让自己笑出来。
她没有因为我的答案而感到开怀,郁郁寡欢地不断望着窗外。
"怎么了?"我看着她姣好的侧面,轻轻问她说。
她没有回答我,仿佛是正专心听着咖啡厅放出来的大提琴独奏曲。"是巴哈。"她只轻微地牵动嘴角。
我只好专心喝着酸极的柠檬汁,看窗外过往的人群匆匆走过。
"好难过喔!最近老是有不再年轻的感觉,莉幽幽地说。
我心有同感。"是啊!真是从没想过我也会怀孕呢!"
"野子过年来找我,说要移民了。"她终于告诉我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
野子是莉非常要好的高中同学,一直到野子交了男朋友之前,始终形影不离。
野子在莉心中一直有无法抹灭的印象,是属于年轻、青春的印象。
如今,似乎什么都愈淡愈远了,我们站在时间的洪流上,被逼得必须和过往告别。然而,记忆……
我没有说出任何安慰她的话,仿佛心灵相通般,静默地看着午后时光流逝,黄昏西斜的夕阳投射在玻璃窗上。
然后莉突然灿烂地笑了,原本想点起一根烟的,看了看我又作罢,发现隔壁桌的男子抽起烟来,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这里有孕妇呢!”我听到她这么对那个人说。
那个男子回过头望着我,我对他笑了笑,他"喔"了一声,马上熄掉烟。
过了一会,他对面的男子一点起烟来,他马上对那个人说:"这里有孕妇呢!"
那个人也"喔"了一声,马上熄掉烟。
我和莉相视一笑。
清明节连续假期,我赶着拥挤的车潮回家,准备为母亲扫墓。
清明节一直是我们全家人团聚的日子,十五年来,我们从未间断为母亲扫墓。
母亲就葬在山坡上公共墓地中,我和小弟拔除了又长高的杂草,父亲把平台的泥土和灰烟扫净,用白色的布,拭净刻着母亲名字的石碑。
摆上鲜花和素果,点上了香也燃着冥钱,我们伴着母亲一整天,一直到黑夜降临才下山。
父亲依然是一张严肃的脸,没有露出任何哀伤。
这么多年了……
我偷偷问着小弟:"父亲还爱着母亲吗?”
他深思一下。"爱吧!至少是以他的方式爱着吧!”
我对着黑夜露出的第一个星子说——母亲,我也爱你。然后坐车赶回台中时,已是深夜了。
一回到七楼的公寓,就听到电话铃响,在宁静的黑夜里,分外惊心。
我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停顿了一会又挂断了。
接连着五天,我接到三通这样不说一句话的电话。心里并不觉得发毛或有任何惧怕,总觉得好像是麦田打来的一样。
第六天的时候,我整天都在期待电话响起。
电话再度响起,已经是深夜的事了。觉得电话那头真的是他似的,知道又会一句话不说就挂断了,拿起话筒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时,心里感到难过,眼泪不停的流下来。
过了大概五十秒,电话又断了,不知道自己的啜泣有没有被他听见。
入睡以后,不断惊醒过来,睡得非常不安稳,突然肚子剧烈地疼了起来,我抱着身子蜷曲起来,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来。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井洁
陈重濂(麦田)
自述他称
相亲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