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同年,早在学生时代就是好朋友了。月梅高挑苗条,性格激烈有力,又是出了名的才女。早在学生时代,她的浪漫故事是全校最多的。而她也真做得出教每个人都瞠目结舌的事——一毕业就结了婚,结婚没有好久又闪电般地离了婚。她总是说,因为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太年轻了。
在三年的秘书生涯之后,月梅再也受不了办公室生活,决定自行闯荡——她最近刚刚辞去了工作,专心于写作。在江梦笙的保姆工作结束的时候,她给了这母子两人一个栖身之地。并且也因为她在家里工作,当江梦笙外出寻找工作的时候,她很乐于照顾小豪。但这公寓这般小,而月梅需要安静的空间。梦笙是非常感激月梅的,但她唯一可兹报答的,只有尽速搬离此地。这也是她如此急于找工作的理由。
“我知道我们要作什么了。”月梅突然说,“我们来庆祝。咱们今晚出去吃饭。我可以请隔壁的王妈妈来照顾小豪。你知道她一向就好喜欢他的。而你需要出去轻松一晚——你几百年没出去过了吧?”
江梦笙点了点头,因这期待而兴奋。真的,她有好几个礼拜没出去过了。不止是因为她对未来如此忧虑,以致于无心玩乐,也因为她必须省下她手边有限的金钱,以防万一。
“那么,”她说,“我请客。我要好好地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月梅高兴地笑了:“我接受。”
王妈妈高高兴兴地过来了,不到八点,小豪已经乖乖地睡在床上。江梦笙洗了个澡,换了身黑色丝质洋装,上了点妆,又把她的黑发刷得发亮,让它蓬松地垂了下来,绕在她细致的脸蛋两旁。并不是自夸,她知道自己看来很美。黑丝洋装里的身体玲珑而诱人,她的面庞雪白而细致,她的嘴唇丰满而柔和。
她们坐着计程车到东区去,找了家十分高级的法国餐厅。她们在酒吧里啜着饮料,梦笙又把面试的情形说了一遍。虽然已经说过了,但这是一桩这样的好事,每次说都还是很兴奋。
“幸运的姑娘,”月梅羡慕地说,“那个罗志鹏看来很有男子气概呢。”梦笙忍不住好笑,知道月梅的诗人气质又发作了。
“嗯,他是很迷人。”她实事求是地说,“不知道他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上帝,你从来不看报的吗?”月梅不敢置信地说,“不过几个星期以前,所有的花边新闻都在说她呢!”
“什么呀?”梦笙一点概念也没有。
“杜绫呀!你对这个名字该有点印象吧?”
江梦笙皱起眉来想半天:“你说那个模特儿?她是罗志鹏的太太?”
纪月梅点了点头,一脸孔的忍耐有加:“是啦。她现在正和那个小白脸歌星在香港呢。这桩丑闻已经延续好几个礼拜了。你呀——有时你真是钝!”
“我对这种事情从来不碰的。”江梦笙心不在焉的说,“所以我一点概念也没有。那些可怜的孩子!他们怎么受得了这种日子?”
“但他们还是幸运的。现在有你来照顾他们了。”月梅温柔地说。
梦笙因她的赞美而微笑了,但她的心思还留在杜绫身上。她是现在港台两地最红的模特儿,抢手得要命。早在她和那个男歌手双双飞往香港之前好几个礼拜,有关他俩的谣言便已经满天飞了。照片上的杜绫艳光四射,实在很难将她和自已今天下午去面试的那栋房子联想在一起,更难想像她和罗志鹏及孩子们住在这栋房子里的情形。她是光芒万丈的,遥不可及的,不真实的,简直无法想像她和现实平凡的人生有任何瓜葛。
餐馆里灯光柔和。一个皮肤黝黑的侍者有礼地为她们带位,给了她们一本皮革封面的豪华菜单。
整顿饭里,她们都在谈月梅的书,以及梦笙的搬家计划。菜肴很精美,服务很周到。喝完咖啡以后,江梦笙一面因月梅的笑话而笑个不住,一面将她丝般的长发拨到耳后去。就在此时,侍者领着个男人来到她们对面的餐桌上。她不经意地看了那男人一眼,而后死一般的冻结在当地。李均阳!小豪的父亲!她此生唯一所爱,她此生唯一所恨。有那么一刹那间,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她的手指在精致的咖啡杯上握得死紧,笑声和笑容同时自她唇边逝去。
她有三年没见到他了,也从来不曾想过要再见他。而今他就坐在离她数尺之外,而她竟然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他是一个人来的,虽然桌上摆了三组餐具。他一点也没变,否则她不会看不出的——她对他的脸孔太熟悉了。浓密的黑发自他骨格坚硬的脸往后梳,线条优美的嘴饱满而温暖,一对慑人心魄的眼眸可以闪着冰冷的光芒,也可以柔和得将人融化。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权势、财富以及老于世故的优闲。江梦笙的心脏又开始狂跳,震耳欲聋。她带着惊惧凝视着他,惊骇地察觉到:每回看着小豪的时候,她其实都在不自觉地想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项认知几乎使她作呕。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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