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美国新鲜好玩嘛!她又是康氏大小姐,天天给人伺候得不想回台湾了,我也就继续留下她了。”
唐母既不舍又不想老巴着康氏,只有感谓地叹口气道:“那么,她什么时候才回来?”
“再说吧!等她想回去时自然会给你电话。”
“呃,好吧!打扰了。麻烦阿瞳回来转告她一声,我们打电话来,大家都好想她。”
“好。”康夫人略微不耐地挂上电话。
唐浩群一见母亲收线,急忙问道:“怎么?阿瞳不回来吗?”
“八成是玩疯了!”唐母摇摇头。“这丫头就是贪玩,前些天才哭个半死,今天就出门逛到舍不得回家。”唐母有点失望。“毕竟不是亲生的,感情淡的快。”
“不可能!”浩群不信。“阿瞳再怎样贪玩,也不可能玩到不回台湾的地步,她在这住了十几年,怎么可能割舍得掉?”
“怎么不可能?”唐母不满地说。“康氏有得是金屋银屋,她现在身价可不凡了,哪还记得我们?”
唐母这人啥都好,就是虚荣点、爱比较。而且头脑单纯得可以,完全不知康夫人只是诓她的。
唐浩群却比她了解阿瞳。“我不信!明天我再打给她。”
“我可警告你,别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阿瞳若想回来就会回来,她不回来,难道还要我们去求她吗?反正,她觉得快乐就好,我们也不能干涉什么。”
唐浩群还是觉得奇怪。并且,非常非常的失望,明明说好星期天就回来的。
他已经在期待了,等阿瞳回家再恢复吵吵闹闹的日子,怎么突然就变卦?
***************
十二月,纽约开始飘雪,处处张灯结彩迎接即来临的圣诞节。
从前阿瞳每年圣诞都有收不完的卡片,那时父亲也会回台湾陪她。从前十二月是她最快乐的季节。
父亲似她头顶上的一片天;人人冲着康兆立来访;一边谈生意,一边忙着讨好康兆立,当然也不忘拚命送礼物给阿瞳、讨她开心,因为谁都知道,只要阿瞳一笑,康兆立即刻乐弯眉;他一乐弯眉,啥都好谈了。
芯瞳每到十二月,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就得什么。除了爱和她拌嘴的唐浩群外,谁都让她、疼着她。
此刻,被放逐街头的她才惊觉,那叫做“幸福”。
阿瞳已经足足一天未进食了。
她拚命地走、拚命地想该何去何从?
她知道最要紧的是先联络上唐家。否则,她可能撑不住多久即会跟街边潦倒的游民同样的下场。
可是她手握着好不容易买到的电话卡,却不知道如何拨回台湾。
气温更低了。她冻得双颊绯红、鼻水直流,一度以为她的耳鼻就要掉下来了,身子抖得似片落叶。她的额头烧烫,嘴唇发黑,头沉重地想睡。可是凭着一股意志力,伫立在唐人街一家餐厅门外的电话亭旁,拿着电话卡,用蹩脚的英文,拜托前来打电话的陌生人替她拨电话回台湾。
连着几个洋人看她一身脏兮兮以为她是游民,挥手要她走开。直到遇到一名东方妇人——
那妇人很好心,替她拨完号码然后将话筒递给她。
阿瞳虚弱地拿着话筒、倚着墙。
她的眼睛又累又酸,头痛得似要爆了;全身仿佛要被狂风支解散开。可是她还是吃力地握住话筒。想到将听到唐浩群的声音,她满心激动狂跳——她有太多委屈要告诉他。
阿瞳冷得唇猛颤,意识逐渐模糊。
她想起唐浩群承诺过要一辈子保护她。
是的,只要找到唐浩群,什么难题都能化解了。
过了一会儿,唐浩群接起客厅猛响的电话。
“喂?”线路很吵。
阿瞳根本未听见他的声音。听筒里,他的声音太微小。
突然一辆载着一大群喧哗的年轻人的车辆驶过,淹没了他的声音。他又再大声地“喂”了几声。
意识恍惚的阿瞳这才听见;是唐浩群,是他的声音。
她好高兴,好似又回到唐家,睡在那张玫瑰色——又软又大的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她张开嘴,却虚弱得说不清一个字。
唐浩群对着无声的电话觉得奇怪。
“喂?找谁呀?喂?”
昏沉中,阿瞳看见他来了,他来保护她了,告诉她,什么都不要怕。阿瞳合上眼,眼角泪痕即结成霜。
她紧紧握着话筒,所有的景色再也看不清。在唐浩群的声音里,她用尽最后一丝体力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软软的身子缓缓跌进雪地上,手里还握着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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