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经表明讨厌他,理当是不会想跟他坐在一起,只是看他丝毫没有动静,自己也不好意思起身坐到别的位子,怕又让人误解,也太凸显自己的小家子气。但,在他旁边却是坐如针毡,片刻难安。
无法克制的偷瞄着罗御擎低垂的侧脸,龚玉诀这才发现,那有若雕刻般的俊美脸庞是多么的引人注目,有点像是古希腊时代那一笔一刀慢慢雕刻出来的炫目雕像,很容易让人看得痴了。
冷不防的,他双眸突然对上一双比夜晚还要幽暗的黑瞳,宛若要慑去人的魂魄。龚玉诀猛地一震,莫名的面热心躁,顿时有些仓皇失措。
这是什么怪异的状况?自己竟然会因罗御擎一个眼神,扰乱了向来规律的心跳。
仿佛受到压迫似的,他呼吸一下子转不过来,心脏就像跑了百码径赛似的狂飙不停,体内的血管因激昂的情绪,立即变得沸腾起来,几乎要灼伤他的肌肤表面,甚至要烫伤他的心、他的灵魂。
从没遇过这种情形的龚玉诀虽然时常被两个爱弟心切的哥哥赞扬脑袋瓜子聪颖,自己也觉得天资过人。但,面对如此扑朔迷离、难以捉摸的浮动情愫,却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简直是没有常理可寻。
他又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罗御擎从头至尾不曾表露出任何心思,也不曾看过他一眼,只是径自吃着东西。
心底涌上的怅然若失一闪即逝,说不明自己心境上的快速变化,龚玉诀索性学身边的人埋头苦干吃了起来,刻意忽略两人间沉默窒碍的凝重气氛。
一语不发的两人,虽是靠得如此近,却有若天涯般的遥远,无法触及对方心底的最深处。
“可以走了吧?”低沉的嗓音就像主人冷淡的脸庞,也带着冷冷的语调。
“嗯。”除了点头,龚玉诀不知还能说什么。他缓缓起身,走在离罗御擎身后约两步远的距离,慢条斯理的跟着,眼睛不自觉的睇着眼前那看来令人安心的厚实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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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的环境内、狭隘的空间里,是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重气氛,使人精神紧绷的尴尬场面。两人坐在轿车前座,继续沉默不语的可笑戏码。
龚玉诀觉得才过短短的一天而已,自己就快濒临爆发边缘,他实在不能再忍受下去。
偏偏在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在白天时间内无法避免的必须成为最亲近的人。而如今却像陌生人似的,互不交谈、互不相视,若是再持续下去,恐怕是有碍健全的身心发展。
也许他们两人该彼此坦诚开来说话,而不是闷在心头。要是他对自己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也该大方告诉他。何必摆一副臭脸让他看,也可免去他不断在心底揣测对方的心思,那很痛苦耶!
只是,想是这么想,龚玉诀用眼角睨了罗御擎一眼,发觉这不是个好时机,尤其不适合正在行进的车子内,而且更不适合在对方绷着酷脸时。
嗟!什么狗屁理由!不喜出口成脏的他,也忍不住在心中咒骂自己,何时他变得这么犹豫不决、这么会找借口,仿佛是害怕会听到对方说出让人失望的回答似的,下意识想找借口来推诿。
这样一点也不像自己。畏缩不是他的个性。下定决心,龚玉诀漂亮的唇动了动,话才要从喉咙吐出,却倏然中止。原因不是别的,而是正好到了校门口,那些质问的话却似白开水咕噜咕噜的吞回肚内。
“开进去?”简短利落的问句,一双大手掌控着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
反应不过来的龚玉诀在迟疑了几秒后,“啊!你要跟我一同进去?”他以为他只是接送他上下班而已,不是吗?
好像龚玉诀问了个蠢问题,罗御擎倏地沉下脸。“要是有人想对你不利,愈是人多单纯的地方愈是容易下手,更不会让人起疑。”
说完,也不等龚玉诀回答,罗御擎立刻转了方向盘,径自将车子开进校园内。依直觉往停车场的方向驶去,宛若人无人之地,大摇大摆的停在原本属于其他教师的空位上。
“你要一整天都待在我身边?”龚玉诀不可置信的瞪着正在下车的罗御擎,反射性的也跟着下车。
“嗯。”他淡淡又冷冷哼一声。斜睨着龚玉诀发窘的脸,不知怎地,他瞬间有股愉悦的感觉窜过心头,宛若先前的郁闷已消变得舒坦不已,脸色不自觉的和缓许多。
这……他要怎么跟别人解释罗御擎的身份?
俯首望着眼前兀自烦恼的人,罗御擎心情又变得更加愉快了些。此刻,龚玉诀正困扰着有关他的事,而不是像之前自己单方面为他心情动荡不定,他们两个现在是站在平等的地位。思及此,罗御擎紧抿的唇角微微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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