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是为什么?”真姊笑得很淡,“没什么,我习惯了。”
“这种事怎么能习惯?”夏石庆不满的吹胡子瞪眼睛,“你就由着他打你?开玩笑,他赌输了多少钱,都是靠你在外头看脸色,受尽多少奚落和委屈挣来的银子替他还债,他才能安安隐隐的再去睹,再去喝酒,他居然还敢打你?”
“那又如何?”真姊仍然淡淡的微笑,即使化着浓妆也无法遮掩那一圈烙印殷的青紫,“谁叫我义无反顾的这样跟了他?是因为生意失败打击得他抬不起头来,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生意失败可以东山再起,他自甘堕落就是懦夫!”夏石庆余气末消,“终日借酒浇愁,动不动就打老婆出气,这算什么男人?如果你还有点理性,你就该离开他,别让他拖着你下半辈子不得安宁。”
“别这样说他。”真姊勉强一笑,语气恬淡而平静,“谁教我就是爱他?谁教我就是离不开他?现在的他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说离开就离开……”
真姊没有说完,只是微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净是无奈和认命的意味,黎嫣静静的听着,看着真姊那不再年轻的脸上所显现出来的萧索和茫然。
她一直以为真姊是见过大风大浪,对一切早已看淡的大姊大,直到现在她才得知,这样一个在江湖打滚了半辈子的世故女子,却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谁说风尘女郎不会有真感情?真姊就是一个例子。不是没有,而是有又如何?多情的男人被为理所当然,多情的女人就是堕落浪荡,像真姊这般陷身风尘,却执着而又专一的,只怕会被认为蠢,多么可悲啊,女人!
空气一下子静寂了下来,有好一会儿,没有人再开口话,直到酒店门口一阵嘈杂声传来,惊动了也陷入沉思的夏石庆。
“怎么回事?”夏石庆沉声问道,一面示意阿升和小方去看个究竟。阿升和小方正要离开,陈大班已经先一步跑了过来。
“夏董!”陈大班向夏石庆点了个头,随即转向还优闲啜着酒的小玉,皱着眉头,“小玉,有个中年男人要找你,一直不停的大呼小叫,你是不是要出去看看。”
“找我?”小玉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名中年男子已经被两个保镳架了进来,仍然不停的挣扎着,原本应该是温文懦雅的脸上青筋暴露。
“爸?”小玉愕然,手上的酒杯“当”一声跌落粉碎。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简直丢尽我的脸了!”中年男子吼着,挣开了两名保镳的牵制,看来正在盛怒之中。他不由分的便去拉小玉,“一个女孩子家穿成这样像什么话?跟我回去!”
小玉从惊愕中回过来,随即和父亲挣扎了起来,“我不要回去,你放手!”
所有的人全被这一幕震呆了,一时之间只有惊讶没有动作。
“要不是商场上的朋友告诉我你在这里陪酒,我还不知道我黄某人的女儿已经堕落到这个程度!”黄父咬牙切齿,“你还要丢脸丢到什么时候才够?我以后还要不要和人家做生意?你叫我的脸要往哪里搁?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小玉挣开了父亲的掌握,踉跄的退后了几步,高傲的挺直了背脊,“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没什么堕落不堕落,这是我自已选择的生活。”
“你……”黄父气极,一个巴掌就“啪”的挥过去,连站得最近的阿升都没来得及制止。
小玉被那一巴掌打得退后了两步,原本挽得整整齐齐的发丝散落下来,她伸手拂开,充满怨恨的直瞪着那张扭曲的脸,一脸倔强。
“黄先生。”夏石庆沉稳的开了口,“有话好好说,别这样和孩子动手动脚的。”
“教我怎么能不生气?”黄父仍然气得全身发抖,“我黄某人在商场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惟一的女儿居然自甘堕落到酒店来陪酒,换作是你,你怎能心平气和?”
“我会这么做,还不都是因为你?”小玉吼了起来,一字一字的迸出口,“这半年来,你找过我吗?这半年来,你关心过我在什么地方吗?你想过我吃什么,睡在什么地方,和些什么样的人来往吗?如果不是有你那群狗屁商场朋友告诉你我在这里,你怕丢了你的脸,你会想到来找我吗。”
黄父握紧拳头,哑口无言。
“我自甘堕落,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小玉有些悲哀的笑了起来,“在这里,起码我有朋友,哦,对了,在你高尚的眼中,你可能连看都不屑看一眼,如果你多关心你女儿一点,多花点注意力在她身上,让她觉得你这个父亲除了钱之外,还关心着这个女儿,那你不会是在这里找到我!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养的狗,只要给我吃,给我住,我就会乖乖的待在你买的狗窝里,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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