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何大哥说的那个学生是谁吗?”杜缘筝抽抽搭搭地说:“你想想看,何大哥为什么随身带着我送给他的簿子?他……他不是在意那是谁送的礼物,他在意的是……那本簿子是谁做的。你想……你想他要找的人是谁?”
徐胤书很快便想到了答案:“何大哥的前任女友,对不对?”
这次杜缘筝可没有愉快地喊出一声“宾果”。她啜泣:
“是凌清泠。他在意的……是凌清泠。是那个会写诗写词,在……在大二时就出了本现代诗集的才女。我算什么?会弄点小花小草、只知道恐吓小羊小狗,我……只是个俗气的黑妞、傻孩子……”
“缘筝,你冷静一点。你可是押花比赛人围佳作耶!黑又怎样?又不犯法不违宪不卖台。傻孩子没心机不害人,很善良很好哇!”徐胤书极有耐性地安慰她。
“可是他不喜欢我,他只当我是傻孩子。”杜缘筝哭得更伤心。“我知道我年纪小不成熟,可是我会长大的,我会一年比一年更成熟懂事;我也可以多念点书,写一些唐诗宋词,他怎么没有耐心等我呢?”
徐胤书老气横秋地叹口气:“唉,你干嘛急着长大?不懂事有不懂事的可爱,少女也有少女的特色,你何必为了何大哥削足适履?何必勉强自己改变现在的样子?天真不一定坏,成熟不一定好,更何况你最讨人喜欢的地方是你很纯真。”
杜缘筝渐渐冷静下来,急促的哭泣声转为低泣。
“你又不喜欢写诗,干嘛勉强自己去学?就算你会了那又怎样?你只是很成功地把自己变成了凌清拎的影子,何大哥喜欢的又不是真正的你。”徐胤书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像缘笛一样,愈来愈“老叩叩”了。
杜缘笛在男生宿舍素有“杜神父”之称,因为大家都认为缘笛说话的语气是超乎年龄的成熟,大概是因为他书看得多,又喜欢交一些三十岁以上的网友。而徐胤书连续两个学期都和缘笛同寝室,近朱者赤,让他也快成杜神父的分身了。
徐胤书听不见缘筝的哭声,他知道,缘筝现在正专心地思考着某个问题,便不再说话,等待缘筝想通之后再与她分享心得。
静默一会儿后,杜缘筝才说:“我真是太小气了,听见何大哥急着想找到凌清拎,看见何大哥还那么关心她,我就当着何大哥的面发脾气,怪何大哥抛不掉过去的包袱。何大哥愈容忍我,我就愈任性,我想我是太急躁了,没有本事也没有耐心陪他等待心里的伤完全愈合。或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女孩,而我在他心中的份量,永远都不会再加重一点点。”
“那你打算放弃了吗?”徐胤书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他知道缘筝如果作出这种决定,心中必然感到痛苦。
“或许是我太幼稚,很难和他这种人相处。他好像一座幽静神秘的森林,我或许一辈子都无法了解他。”
跟这种人相处本非易事,徐胤书早就知道,只是缘筝左一句“或许”右一句“或许”,这让徐胤书颇有微词:
“你能不能把‘或许’改成‘肯定’?小姐,你总不能在难以替小动物急救时,只能对饲主说‘或许’它可以被救活吧?”
“何大哥给我的答案,也只有‘或许’两个字。”杜缘筝轻叹。“或许我依然忘不了她、或许有一天我会更喜欢你、或许我会更努力忘掉过去、或许我会试着不去理会旁人的闲言闲语…胤子,我不知道他是根本就不喜欢我,还是他不敢喜欢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徐胤书真想建议何梦禅去改名叫何怪胎算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别扭的男人?缘筝会爱上何梦,真不如是太傻还是太倒楣呢?
“缘筝,听我的建议,你先去泡澡,记得加几滴我送你的薰衣草精油,然后吃一块巧克力,再刷牙上床睡觉,睡前听我送你的水晶音乐。记住,任何事都不准去想,不准。”徐胤书再三叮咛。
“老头,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话。晚安。”杜缘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俏皮,想必是心情转好许多。
徐胤书就是有这本事,随随便便三言两语,就能使正在沮丧中的缘筝破涕为笑。
※※※
隔天,徐胤书写了许多笑话,以电子邮件传送到缘筝的信箱里,然后与母亲出门逛街,买了两只可爱的小仓鼠回家。晚上回宿舍报到之后,徐胤书将其中一只黑毛种的丛林仓鼠送给缘筝,黄金仓鼠则留给自己。
杜缘筝高兴地将仓鼠命名为“石内卜”,而徐胤书则将黄金仓鼠命名为“邓不利多”。杜缘筝常取笑徐胤书替仓鼠所取的名字很不贴切,徐胤书反笑缘筝自从替仓鼠取了怪名字之后,它就整天阴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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