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郁珊,果然是你,我还想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态度也跟刚才一样稳重成热,但她就是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昔日熟悉的轻蔑。
深吸一口气,她勉强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苦笑。
这家伙,还是一样我行我素啊!她无奈地想着。
他大可等私底下再跟她打招呼的,为什么非得要对着麦克风,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她的名字呢?
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每当他准备对付她时,总是会用这种光明正大又带点宣誓意味的语气对她说话。
庾隼翼湛亮的黑眸在距离他不到三步远的地方停留,原本在脑中准备好的欢迎词早已不翼而飞,高三那年的点点滴滴正如影片般在他脑中播放。
忘不了……
当年的饮恨……
他以为现在的成就可以让他忘记自己曾经可耻地败在她手下,说真的,他真的几乎忘了。但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乍见使他灿烂辉煌的高中生活蒙上阴影、使他首度见识到居然有他怎么努力都赢不过的对象时,怨恨立即朝他的胸口袭来。
此刻,他原本清澈的眼睛悄悄地蒙上一抹阴郁。
当在场众人全将目光放在一向安静低调的贝郁珊身上时,庾隼翼忽然抛开本该继续的欢迎词,用麦克风跟近在咫尺的贝郁珊闲话家常。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这种活动。”他的语气轻松,眼中却充满恶意的光芒,似乎在等着看她发窘的表情。
那种睽违已久的感觉又浮上心头,贝郁珊的外表虽然仍是一派沉静优雅,但面对这种存心让她难堪的挑衅,心中却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他的外貌虽然成熟稳重了许多,但从他的行为,贝郁珊深深了解他们昔日的恩怨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对她,怕仍存有极不成熟的敌视心理。
由于她从小就没有父亲,她母亲靠着四处帮佣维持她们母女的生活。而母亲的最后一个雇主就是庾隼翼的父亲,而她也常在下课后帮母亲做些璃碎的事。
这也使得她的痛苦更加扩大。
除了在家里百般刁难,到了学校,庾隼翼更是处处以她的主人自居。
她记得这个家伙最乐此不疲的游戏,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她有没有把他的房间打扫干净,或是颐指气使的要她去学校附设的便利商店帮他买些有的没的,然后再故意挑三捡四地对她百般奚落。
让周围的人知道她低下的身分,似乎成了他生活最主要的目韵。
当然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如愿指挥她,有时候她脾气一来,任凭他暴跳如雷也不予理会,那种时候他就会干脆跑到母亲面前告状,利用母亲来惩罚她。
现在想起来,那其实都是小孩子间不成熟的钩心斗角,但庾隼翼都沉浸在欺负她的过程中,不每天嘲弄她一番,就无法过活。
“是啊,好久不见。”贝郁珊刻意忽略他话中的嘲讽,淡淡地回答。
她脸上那种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超然唤醒了庾隼翼的记忆,也让他想起她这种近乎顽固的冷漠特别容易激起他的怒火。
在他一帆风顺、灿烂辉煌的高中生涯里,突然插班考进他班上的贝郁珊就像一颗踢也踢不开、推也推不动的绊脚石,在他畅通无阻的胜利路上形成阻碍,就算他想尽办法也无法让她那张世故冷淡的脸上出现一丝害怕。
以往那种时时刻刻想打击她的念头又清晰地浮上脑海,虽然他也一度认为自己这样未免显得器量狭小,毕竟他已经是一家成功在美国上市的科技公司总经理,而那个女人呢?庾隼翼的视线刻意落在她深蓝色外套的名牌上——投资部经理。
一股优越感在他心里扩大,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拉得很远了,不,应该说,他们之间的差距向来都很大,但不知为何,只要看到她那种无动于衷的表情,他就想打击她,而这股想打击她的欲望在他胸口不可理喻地燃烧着。
无法原谅……
她到现在仍然维持着那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他怎么想就怎么恼火。
“你到现在还没有对象,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呢。”
他话里的奚落明明如此明显,但因为他出色的五官和从小环境造就的优稚气息,让在场众人皆当他只是开了个幽默的玩笑,并奉承地给予这个玩笑应有的笑声。
贝郁珊轻轻地挑了挑眉。
又开始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当众给她难堪。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是一句充满蓄意攻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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