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一口气,拂开纸上的白灰,浅推一下眼镜。不用抬头看,枫岸淳也知道来者是何人。
整个枫堤,用这样没有礼貌又没有风度的方式进他办公室的人,只有一个。实在不明白,开朗得略近有丝顽皮的她,是怎样将每一本剧本,每一个剧中人物演绎得那么出色。一直以为,一个真正的文艺人,骨子里都带着静默以及忧郁的本质,她们敏锐而感性,用超出常人的第六感细细体会每一句话,每一个人物的性格,才能担当一个出色的舞台工作者。
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特例。开朗如她,对音乐的感悟力超强,常惊座四起,也令他折服。
就是她!一个名叫凌羽的二十三岁女孩——枫堤剧社的惟一反串角色。
“拜托你,进来之前先敲一下,这叫隐私!给我最起码的私人空间,行不行?”枫岸淳干脆将笔杆往桌上一扔,为自己泡上一杯花茶。
昨夜赶工通宵,至今仍为一场情景卡住,不妥之处却又想不出合适的情节修改及补足,烦躁加上严重缺眠,使思维走进死路,转不回弯。既然有人存心捣乱,干脆!休工十五分钟。
“隐私?”来不及让枫岸淳呷下第一口茶,凌羽已经叫嚣出声,“全社上上下下三十六位为你卖命的女孩子,可曾向你这位剧社中惟一的男性首领提出过要隐私的争议?可曾责令你为每个人置备一间私人空间?不就是在写剧本吗?完稿之后,还不是要拿出来,靠全社人的才艺演绎你的结晶?最末仍要公开的东西,需要什么秘密?”
掠开遮住脸颊的短发,盯着眼前这张英俊得足以迷死千万少女的脸。凌羽对社长的抗议不置可否,更有比他强出十倍的反抗议理由来驳倒。
说到最后,她信心十足地几乎没拎起他的衣领,朝他吼:“你明白没有?”
枫岸淳只有苦笑,与凌羽讲理,通常都能领悟到四个字——强词夺理的真谛。
“看来,这扇门摆着也多余,不如拆了算了。”
“好主意!”
凌羽徒手扇动五指,自制凉风降火。每次一发脾气就出汗,好差的习惯!
枫岸淳半眯眸子,欣赏她的小动作。从没有见过一个女孩这么适合演男性角色。优雅高贵的举止,正是英国中世纪贵族王子的典范。凄迷,略带神秘的色彩。
无疑,她是成功的扮演者。记得有一个女孩看了她演的剧目,倾心之下,连送了一个月的玫瑰花,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仍不死心地要与她做朋友。害全剧组的同僚笑了整整一个月,也让她得意了一个月。
凌羽压根就不在意同性的倾慕,反而,她们狂热的眼神更能激起她最深的表演欲望。
看来选择这里做创业基地,老天仍是厚爱他的。至少,他独得了两块瑰宝。
凌羽,蓝盈月,是舞台上的最佳拍档。
“有事吗?”他归回正题。
凌羽会进他办公室,只有两种原因:一,研究剧本;二,有事要他帮忙。
“呀!差点忘掉。”都是他害的,一火,正事都不记得了。凌羽停止动作,说:“预支下个月工资给我!”
“怎么?伯母的哮喘病又发作了?”这是惟一能让她借钱的理由。
二十三岁的她早已成了整个家庭的支柱。五岁时,父亲病故,由母亲一手支撑起整个家庭。就因为太过操劳,积劳成疾,现患有严重的哮喘病,不能再工作。除了安心修养之外,更是随时需要大笔的医药费以供挽救生命。她有两个弟弟,一个念大学,一个还在读高中,虽然他们也尽力打工补贴家用,但仍是远远不够的。
“是啊!昨天半夜突然喘得厉害,还好,送医院及时,没有大碍。凌逸陪了整个晚上,一大早还要赶去上课。我都说了我陪的嘛,他死也不让。”二弟凌逸虽然总冲撞她,其实,他是最维护姐姐的,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可是医药费一时周转不来,只好先向你预支了。”,
枫岸淳立刻撕下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一个金额。
“条件?”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从不无故受人“施舍”,或是欠下人情。虽然,这两个字对朋友而言,太冷酷,也太见外,但,只有公平,心才能平稳。这是一种心结,更是种带着自卑的傲气。
“只需一个交换条件。”枫岸淳抬起头,对她扯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以后进门前,要敲门,而且,要非常有礼貌。”
要她敲门,已算是为难;要她礼貌地敲门,还不如杀了她。凌小姐会有什么反应?枫岸淳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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