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夏生笑了笑。“你这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虽然早习惯单勉勉的穷追猛问,不过她还是喜欢在心中保留那份感觉。
“对对对,我就是这种人嘛!我讨厌不清不白的东西,我不相信感觉,我只相信眼前的人、事、物,我讨厌被感觉牵着走,尤其是看见你的样子,我得更小心了。如果你再不对我说,我以后也不替你留意褚东云了!”单勉勉一口气说完,然后鼓起嘴巴,十足的任性模样,然而蓝夏生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我只要偶尔能看他一眼就心满意足了,勉勉谢谢你,但你真的不需要再为我费心。”这句客套又生疏的话真是让单勉勉气得牙痒痒的。“夏生,你少在那里自欺欺人了,你要对他真的一无所求,为什么拼了命要考到这间高中来?”
蓝夏生无言以对。
“你别傻了,你不要他,还有很多人挤破头想要他呢!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你以为你的单相思很浪漫、很伟大吗?能不能看清楚一点,事实是:你要是不积极一些,你的褚东云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到时候你除了哭和自我安慰以外又能做什么?我可不想坐在旁边帮你捧面纸盒呀!”
夏生被单勉勉僻哩啪啦的一长串讲得有点头昏脑胀,努力消化后.还是有点莫名其妙。“什么你的我的,他又不是我的。”
“你要不把他变成你的,很快他就是别人的啦!”单勉勉冷哼了一口气。
“勉勉,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们现在才不过是高中生……”夏生苦笑,对于现状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并不想改变什么。
“高中生又怎样?高中生都可以怀孕了。”单勉勉是直肠子,她可不认为纯纯的爱就是圣洁的,在她的想法里,两情相悦的情侣会做出什么事都是不无可能的。蓝夏生闻言不禁觉得好笑。“你还真敢说,我都替你脸红了。”
“咦?你怀疑我还是怀疑你自己?”单勉勉靠近她,随即换了一副口气。“夏生,让自己开心点吧,褚东云是你唯一的出路啊!”
夏生唇瓣微张,心中悄然地颤动着,然而思绪却一下跳回小学时代……
“蓝夏生迟到了!”卫生股长很大声地当众宣布。“她要负责把盆栽搬到花圃去!”班上响起热烈而讽刺的笑声,甚至有人鼓着手掌。
小小的夏生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有点吓呆了,她知道大家并不喜欢她,却不晓得他们可以排斥她到这等地步。
那是爸爸去世的时候,曾摆了几桌请一些来吊唁的亲友,而碰巧夏生班上有个同学的母亲受邀前去,后来大概是把事情告诉了小孩子,于是夏生的爸爸死掉的事就传了开来。不知怎地,小朋友们开始讨厌起夏生,对她的静默少言并不同情,反而认为那是她从小没爸爸的关系,尤其夏生的妈妈黄美又很凶,每次家长聚会时总是穿得很邋遢,这些事更加引起小朋友对夏生的反感。久而久之就没有人要跟她一起玩,甚至有什么大家不想做的杂务也会想办法推到夏生头上去。
这一切夏生都默默忍受了,没想到这回他们竟然过分到这种地步!由于快要放暑假,老师本来要把盆栽让同学带回家去养,但是小朋友们都嫌太重拿不动,于是就改成拿到花圃放,让校工伯伯照顾,总共二十盆的盆栽理应是男生轮流搬运,这会儿却全丢到蓝夏生肩上,由此可知她是多么惊愕了。
蓝夏生越过众人的视线来到自己的位置,将书包和水壶放好以后,卫生股长的话马上在她耳边响起。“赶快去搬唷!不然我要报告老师。”对小学生来说,“报告老师”可是件大事,而拥有“报告老师”权力的人更是不容小觑,夏生深恐被老师斥责,于是只好快步走到教室后面的走廊,努力又吃力地抬起花盆往花圃中移动。
教室里乱哄哄的,蓝夏生额汗涔涔,手上的盆栽边缘都深深地陷进手掌里去,烙出一条深长的红痕,她习惯性地咬住下唇,闷声不吭地进行这粗重的工作,顶着烈日,正当她已经搬了两、三盆到花圃,想休息一下喘口气的时候,不意听到后方传来个小男生的声音。“你不是蓝夏生吗?”
她回头,下意识地举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却抹了自己一头脸的泥土。
那小男生背着光线,见她乱头乱发满脸是汗,居然无声地一笑。
小小的夏生有一会儿的怔愣。
他……他笑起来好好看,但……他是……蓝夏生极力地思索着他的名字,同学的姓名一个个在她的脑中闪过,但是她却无法把那些字眼跟面前的小男生联想在一块儿。想了好久,她才期期艾艾、有点不自然地开口。“你是……褚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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