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尧很清楚她正在找什么,也知道她一定找不着。因为那个东西--银白色的邦卡正四平八稳地躺在他的手掌心中。
从这一段日子的观察,他可以确定女孩很珍惜这个邦卡。在精神病院里,要拿到像这样外面的东西并不容易,也许这是她唯一的乐器了,所以才会小心地刻上自己的名字,用到满是刮痕还舍不得换。
于是他料定了就算女孩真的在前一晚被吓到了,也一定会在第二天夜里来找回邦卡,这么看来,果然是被他料中了。
在喷水池边的草地上找了十多分钟,女孩仍然一无所获,她似乎越来越焦急、无助,齐尧就着月光看她开始用手掌擦着自己的脸,像是在抹去泪痕,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锵锵!」他有些挑衅地敲了敲手中的邦卡,两块铁片因为撞击而发出短暂的清澈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悦耳清晰。
女孩听见了,她霍地直起身子,惊恐地四处张望,似乎是想寻找声音的来源。
齐尧向后退开了身子,让自己更隐身在黑暗中,使得女孩看不见他,也顺手敲了几下。
「锵锵锵!」邦卡的声音一再回荡在草地上。
听到声音的女孩脸上流露出一股左右为难的神情,似乎是不知该马上逃走,还是该继续留下来寻找自己的东西。她的脸色越来越戒慎,像是一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遇到猎人的小鹿,只要一点点细微的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得全身发抖。
「妳要找的东西是这个吗?」不忍心再捉弄她,齐尧从藏身的树后走出来,高举着手中的邦卡对女孩晃动着。
又是这个陌生人!
女孩的直觉反应就是想要逃走,她一转身,又躲进了黑暗的林子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为什么要躲呢?妳不想要这个东西了吗?」知道女孩绝对不可能走远,一定是躲在附近的树影里,齐尧高举着手,让她可以看到他手中的邦卡,语调放得极温柔地说着。
漆黑的林子里没有回音。
「慈若,我不会伤害妳的,我是院里的医生,叫做齐尧,我想和妳做朋友。」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齐尧继续劝说着。
他不相信她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这个邦卡,只要有这个王牌在手上,他就有机会可以接近她。
一阵轻微的骚动,邵慈若从一丛茂密的扶桑花后出现了。她仍然不敢接近齐尧,只是用那一对像是会说话的大眼睛凝视着齐尧,像是在要求着:把它还给我,那是我的!
不过,齐尧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把东西还给她的。一旦失去了这个王牌,又没有办法得到邵慈若的信赖,她很有可能从此就不再出现了,那么,要他再去哪里找她呢?
D区病房,没有特别的允许,连院里的医生也不能随便进去的。
「慈若,来。妳自己来从我的手上将邦卡拿回去。」朝着邵慈若摊开右手,齐尧说着。
他不想上前去抓她,他要她心甘情愿地放下戒心朝着他走过来,那么他们的一切就还有可能,还有继续下去的故事。
邵慈若望着他,无言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头指着齐尧身旁的草地,像是要他把邦卡放在草地上。
「不。」齐尧拒绝得很干脆,「我不要,妳自己来拿。」
邵慈若的头摇得更用力了,似乎在表达她强烈的拒绝,仍然用手指着草地。
这次齐尧索性不再开口了,也咧嘴笑着学她大力地摇头,同时又晃了晃手中的邦卡,表示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面对齐尧的反应,邵慈若的表情看起来更加为难了,似乎是想逃走,却舍不得自己的邦卡。如果上前去,又害怕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不知会对自己如何。
月亮缓缓地移向天边,齐尧真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在拿谷粒喂鸽子,连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会把鸽子吓走。
相对的两个人僵持了将近半个小时,不知何时,草地上开始传来了不知名的虫鸣,在无言的两个人之间更显得刺耳。
齐尧只看到邵慈若不断扭绞着宽大病人袍的下襬,还是紧咬着下唇,迟迟作不了决定。而他的右手臂,早就因为长时间摊开来悬在半空中而酸得快断了。
终于,面对着他的邵慈若放弃了坚持,她轻轻叹了口气,举着赤裸的双脚小心地向齐尧的方向移动过来,一边走,还一边不放心地用眼角余光望着齐尧的脸,像在怕他临时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
她走过来了!
看到邵慈若举步的齐尧心中狂喜得只想要欢呼尖叫,却还是只能硬生生将街动吞进喉咙深处,把自己当作一尊雕像,毫无所动地看着她向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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