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了「蝶恋花」,女孩清了清嗓子,把玩了几下手中敲着的东西,又开始唱起了一首英文歌。
那是一首古老的英国民谣--珍妮的画像,歌曲的内容约略是描述一个因为轮船失事而丧生的少女,魂魄回到英格兰寻找爱人的故事。整首歌带着悲伤的曲调,连歌词也是哀戚的。
她到底是谁?居然会在夜晚的花园里唱着这种古老的歌曲。
要不是齐尧在学生时代参加过英语话剧社,演过「珍妮的画像」那一出戏码,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听过这首歌,而看这个女孩子年纪轻轻,至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又住在这个小岛上,岛上的教育水准并不普及,识字的居民甚至不到两成,平常阅读长一点的文章都成问题了,所使用的大多是当地的上语和文字,为什么她会唱这么古老的英文歌呢?
看她的服装,该是医院的病人吧!可是,又有哪一个精神病患会在夜晚唱这么冷僻的歌曲?齐尧想上前去追问,却又怕会吓到她,让她跑得不见踪影。
为什么会这样呢?虽然是同一个医院的人,可是他就是有一种像是她会理所当然地消失在晚风中的感觉一样。站在树丛后的齐尧觉得自己就像是无意中偷窥了精灵的小男孩,想上前更接近,又怕会因此吓走她。教他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也许是觉得唱歌太过单调,女孩放下了手中原先敲着的简单乐器,站在草地上,开始在月光下跳舞。
间或跳跃、回旋,有时也踮着脚尖、小碎步、滑步,女孩舞动着轻盈的身子沐浴在月光下,口中一边唱着歌,一边忘我地舞着。
虽然身上只是一袭单调的病人服,但却无损于她的曼妙舞姿,反而因为服装的简单,更衬托出她熟练优美的舞步。
月光下一个人的独舞,古老而深情的音乐。看着她如檀木般的黑发随着舞步左右摇摆,飞散出美丽的弧线,齐尧像是在看一场神圣的仪式,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歌曲越唱越高昂,歌声中传达着故事中少女对即将分离的恋人满心的倾慕和不舍,女孩的舞步也越跳越激烈、快速。
月光、独舞,最后的一个回旋,舞步终结在曲子的最后一个高音。
歌声已歇,忘我舞动的身子也停止了,只剩下仍然清澈如水的月光,和女孩低低的喘息声。
她到底是谁?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美丽笑容,齐尧更加好奇了。
该上前探问吗?才来翠园没多久,齐尧对翠园里的病人并不熟悉,可是这个女孩子给人的感觉绝对不像个精神病患,她可以完整地唱完一首歌、跳舞,甚至她还能阅读书籍。基于一个做医生的职责,也基于好奇,齐尧知道自己该上前去问她。
那么,自己在怕什么呢?他发现自己有着犹豫。他是害怕询问之后,还是发现她不过是个普通的病患,不是什么月光下的精灵、女神吗?
害怕自己方才的震撼被完全打碎?还是不愿明白刚才自己那种彷若着了魔的迷惑完全是无谓的错觉?
没有给他犹豫踌躇的机会,女孩倒像是玩够了,她回过身收拾放在一旁的书本和乐器,又赤足踩着轻巧的步子,转身准备穿过喷水池另一边的树丛。
「等等……」齐尧连忙开口想唤住她,生怕她这么一走,自己就再也找不着她了。
不过,女孩并没有听到他迟来的呼唤,穿遇树林,无声消失在黑暗的林荫深处。
她到底是谁呢?望着空寂的草地,月光在绿草上洒下一片银白,草上的露水映着月光发出点点萤光,四周只留下寂寥,像是方才的那一幕都不存在似的。
是自己着了魔吗?耳边仿佛还听到那婉转的歌声。齐尧告诉自己,他一定要把那个女孩找出来,不论她是什么身分。
「这里的案例,你可以挑一个比较感兴趣的做研究观察。」指着桌上的四、五份病例,包德生对齐尧说着。
义到了决定观察案例的时候了。在翠园的这段时间,包德生院长就担任齐尧的指导员,见习的方武是由齐尧自行选择一份比较感兴趣的案例研究,再由包德生负责带领和指导他接近病人,试着做分析工作,找出治疗的方式。
齐尧拿起了桌上的病例大略翻阅着。
四、五份病例,有三份是幻想症的杀人病患,一份是偏执狂,而最后一份则是一位患了「日夜反应相异症」的女孩。
日夜反应相异症?齐尧愣了愣。
所谓的「日夜反应相异症」,是指患者对于日间和夜间的反应、作为和一般人有着极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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