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乱地擦泪,也不管人家好心借她的手帕会不会弄脏,吸气就是惊人的擤鼻涕声。
这种演出真是有耗水分的,不晓得妆花了没。
“喂!你哪撞到了?不会是头吧!咦!没包绷带,那是断手还是断脚?不要是你的‘男性雄风’断了咧!”心存余怨地踢踢床脚,她想到还是有气。
“都是你啦!好端端的搞什么失踪?没事还来个意外,你真闲到这程度?有空来这没气质也不浪漫的地方泡妞,害我以为你命丢了大半,特地赶来听你求我帮你料理后事的说——”
一杯清凉有劲的水适时在她抱怨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端至她面前,楚大小姐当然老大不客气地接过一仰而尽。
唉!邻床老兄真有褔气,娶了这么体贴的老婆……咦!人家挺了个肚子坐在床边呀!难不成他婜了两个?
“男人就是花心——哇!”
她猛往后跳开一尺,不敢置信地盯着巧笑嫣然的安霞,“你怎么在这?不要告诉我你是护士!”
“不!我病了。”
她拉开椅自个坐下,欣赏了场着实有意思的独演,耳闻楚小姐吐出完全不符合她纯洁外相的大胆话语,她心下已然对她有初步的了解。
“少盖,病人能看护另一个病人?”
“不骗你,你不也知道我患的是不治之症吗?”她眨眨眼,无奈之色不费吹灰之力便占满眼角唇畔。
虽说楚篆爱玩爱闹,但身为女人,怜香惜玉的同情她还有那么一点,谁教世上的美女已经不多了?尤其是她们这种“我见犹怜”型的清纯少女,简直要绝迹了。
“你得了什么病?真的没得医吗?”
安霞还是一副安适自若的拂面春风,显然已有相当的觉悟,“得了这种病也非我所愿,但我已经认了。”
“怎么可以认了?”
楚篆生平最最看不惯听天由命的人生观,立刻慷慨激昂地发表真知灼见,巴望能敲醒一班沉沦不知自救的人!
“人要懂得把握自己有限的人生,活出自己最灿烂美丽的生命,尤其我们女人更要自立自强,摆脱先天后天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枷锁;纵使天妒红颜得了绝症,也不能气馁,应该要想办法治,你没听过人定胜天吗?怎么可以轻易就低头认输?枉费我对你的第一印象那么好……”
“可是……”她小小的,微渺的,近乎可怜的声音努力地想在她连气也不用换的长篇大论中争出头:“我的确有很努力地在治了啊!”
转首面朝早已笑得岔气的昭锋,她认真得肃穆的表情使人不敢造次,她问:
“我对你不够好吗?”
“哪有的事?你对我好得没话说。”男人公正廉明地评论。
“喂喂喂!你治病和对他好不好有什么关系?”楚篆白了邻床没水准的男子一眼,实在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管闲事,但他频频大声疾呼“我不行了”,闹得她忍俊不住对他骂,“不行了不会快叫医生来?别吵我和人讲话!”啧!待会得记得要医生帮哥换个病房,省得被“带衰”。“因为我得的是相思病。”
啊?请原谅我一时耳背没听清楚!
“我们正在讨论攸关生死的大事,请体认兹事体大,暂将情事一边拋好吗?”
女人就是学不乖,死到蓟7b头还记挂着男人,难道她还不明白男人是没有良知的物种吗?
“可是……”她又在可是了,“相思病不是不治之症,药石罔效的一种吗?”
“药石罔效”是哪号人物楚篆听不懂,但“不治之症”的意思她可是茅塞顿开了。
“况且,照我的情况大家都说我病入膏肓了,所以我才会拚命要他爱上我呀!
天地可鉴,我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治我的病!”
末了还加惊叹号。
“亲亲,不用怕你的性命有危险,”昭锋柔肠百转,凑趣地补上一句台词,“因为你有我永远的爱!”
扬风笑到四肢无力,头昏眼花兼口吐白沫,静湖更是被他们一搭一唱的恶心宣言逗得躲进厕所害喜。
安霞收回深情无悔的目光,呀声注意到楚篆呆若木鸡的面容,非常善良地提醒:
“小姐,你的脸色很难看呢!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还是给妇产科医生看看好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挂号?”
瞪着安霞彻头彻尾、天真烂漫的关怀,楚篆总算明悟一句中国古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由得她感叹:“恶”中自有“恶”中手呀!——“早叫你别激动,瞧,伤口裂开了,又要在医院多住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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