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美得有气质风度的楚篆那会不同意,高高兴兴地牵着她的手往医院餐厅去。
两个女人也不矜持,一口气点了七种饮料五类点心,就怕待会儿吵得口干舌燥连带饿伤了脑神经,吵输几句不打紧,万一又饥又恼毕露丑态那就划不来了。
楚篆掏出粉饼仔细上妆,补涂口红眼影,慎重其事到只顾先储存水分战斗力的安霞也禁不住讪笑。
“怕像上回一样控制不住脸色?”
她自知那时青绿相接的脸色绝好看不到哪去,所以不战败逃。
“你以为我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她专注镜上娇靥,对自己起誓这回必定要赢得“漂亮”。
“那是因为我听到邻床病人叫什么名字。”
乍闻静湖喊出“扬风”两字时,她真的比被炸到还悸畏,莫名屈服在自己忽涌的懦弱下,连瞥他一眼也没有便疾步离去。
“你怕扬风?”安霞滑稽地张唇,不可能吧?
“我怕扬风背后的人。”
楚家鲜少对人实话实说,但安霞是个值得她特别的敌人,既然今天主动找上她,就没理由再隐藏什么。“也许你不了解,但我这辈子确实只怕她。”
安霞费解,知道禁篆她指的是扬风的母亲,可她从未见过光妈妈,严格说来她的生命和光妈妈根本没有关联,是什么令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篆退缩。
“我也是后来自己才明白,寒波光的完美令我自惭形秽。”
她有个只爱自己的母亲,自小生长在自我主义的家族,虽然她未曾认同过母亲不择手段的争夺属于别人的家庭、地位、身分和权势,但也从不觉得“为了活得快乐”的出发点有什么错。
但,寒波光不争不闹的忍让、委曲求全令她益加看清母亲的卑劣丑陋,她害怕,害怕寒波光的宽容、圣洁,那是她完全无力应付的贤德。
所以她才会在倏知扬风在场时仓皇失措,她没想过和同父异母的二哥见面,不知道在寒波光的调教下他是否也一样令她无力应付。
安霞思通始末后失笑,“我只听过人怕恶,没见过像你这样反倒怕善。”
“恶人我见多了,多的是整治的办法,一点也不稀奇。正因为我恶,所以才无法理直气壮地在好人面前抬头挺胸。”
那“负尽天下,独愧良心”的调调和她倒有几分相近,幸好像光妈妈这样的烂好人不多,不然她可难过日了。
“不打算见你二哥?”
“不用你担心。”楚篆狐疑地打量,果见她极力掩饰的捉弄,“如果你以为我还像数天前一样对他们夫妻一无所知,那你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
打死她也不会去找回头浪子易扬风和救赎天使汪静湖“享受”人性的光辉。
“我以为多和家人相处有助你将来建立家庭。”安霞好纯真地辩解。
楚篆如果吃这套,她就不是楚筑了。
“要我建立家庭?你不如叫我组织个犯罪集团来得快些。对了,哪天我真要集结好汉经营没本生意,绝对聘你为军师。保证赚钱简易经济又实惠。”
“承蒙抬举,可惜我没那种野心。”
“守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绿林’你就心满意足啦?”
霞安挑挑眉,不见情绪波动,“不然你貌7b为?”
“凭恶女何侠安的本事,想成名牟利就像吃大白菜一样容易。”
“那是我妹妹的本领,我无权干涉她想过的生活。”
楚篆边笑边咳,直灌了两杯饮料才顺过气来,“哎哟,我说我们都是聪明人,你就不用再自欺欺人,真要我点明吗?”
有些事,讲开了就不美了。
安霞……或许该叫她侠安,她明白这道理,她们的本质相同,很多地方不必言传也能意会,正因为她们相同,所以毫无秘密可言。
靠上椅背,她显得意兴阑珊,“揭穿了我对你有好处?”
“别把我想得这么没格调好不好?”楚篆轻嗔薄怒,“人家好不容易才在台湾遇上同伴,就不能开诚布公吗?”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难得同有不耍下流手段的格调,自然惺惺相惜。
“今天来是想指点你,别太沉醉美梦,我哥的演技绝对只比我优秀。事实上,易楚两家就属他最优秀。”
也属他最精悍狡猾。
“你的意思是——”
“没理由我看得见的事实他瞧不到。”楚篆说得很白。“很简单的道理,他若真心对你,大可直截了当坦白他要什么东西,何必陪你演戏敷衍你?”嘿,搞破坏她最在行了,她就不信她不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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