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先弄清楚他的来历就乱救人,万一他是坏人,那我岂不是反而害了好人?
绿音想到此不禁后悔万分,身子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岂料他察觉她的后退,转头过来用他那双令她心惊的眼盯着她,而她不自觉地颤抖着。他锐利的眼立刻注意到她双肩轻微的抖动,和她明显得连瞎子都感觉得出的害怕。坐起来的角度比较好打量她和他目前所在的地方。
她简单的衣服有着多次洗涤的痕迹,这间小小的地方就是她世界的中心,厨房、卧室、餐桌和动物们占据的绝大部分地方,就是他触目可及的一切。他现在所躺的床,也就是她的卧房甚至于没有隔间,厨房也可一目了然地数出少之又少的厨具,除了最角落的一扇厕所的门以外,这窄小又显得拥挤的地方就是她遮风避雨的地方。
他的眼神又落到她身上,精简已极的装扮虽然寒酸,却巨细靡遗地将她浑然天成的韵致,以及那如未经雕琢的璞玉般气质衬出。
那身不食人间烟火的风采,令他不自觉想起曾捕捉到的刚转生的精灵。她太又明亮的眸仍清晰地写着对他的畏惧。
她不该在这出现,她应该是精灵界的妖精才对。
他的第一个念头刚闪过,还来不及阻止第二个念头:她怎么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莫非人界还未开化?
忿恨地甩去他这来不及扼杀的第二个念头,他不愿去深究这杂念和其怜悯意味。
“是你救了我?”他不允她说不地瞪着她。
未解世事亦未和太多人相处过的绿音,不知该如何对待眼前霸气逼人的男子,身子又朝后挪了一步,在他的逼视下怯怜怜地点点头。
他对她的胆小感到不屑:“你叫什么名字?”
绿音无法抵抗他声中帝王般的威严:“谷绿音。”
“谷绿音?”他不确定地重复,没有表情的脸只是微挑了挑眉。
绿音证实他的疑问地点头,心头却大喊:茸茸它们被我牵到别处了,我该怎么办?如果芝苹在就好了……不!如果芝苹在,她会先把我狠狠骂一顿。
绿音纷乱无主地想着,甚至开始想要从哪一个方向逃走。
他看她惊惶无主的模样,心中有丝自责,不禁不自知地放缓他冷硬的声音:“你不用怕,我有伤在身不会伤你的。”此话一出口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要向她解释?为什么不要她害怕?
他不明白地问自己,忽略了看见她瘦弱双肩不住颤动时所触动的莫名情绪。
绿音仍小心地盯着他,突如其来地开口:“你伤好了会不会害人?”
他愣在当场。
什么叫“伤好了会不会害人”?
绿音想想也觉不妥,又开口解释:“你说你有伤在身不会害人,那你伤好了之后会不会害人?”
他花了三秒钟,才自她那令人难以理解的话中回过神来,盯着她认真的眸,他不知笑意已在他心底染开。
“如果我说我不会害人你信不信?”
绿音又退了半步,保持着“安全距离”,眸中仍写着不信任。莫名地,他笑了出口:“你真是坦白,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绿音涨红了脸忘记了恐惧:“不用你管!”
她薄怒的脸颊染着两抹嫣红,眼眸也因生气而闪动着熠熠光芒,整个人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刺猬般,准备攻击敌人的模样;只是她娇小的身形和脸上的纯洁神韵,让她的姿态反像小孩威胁大人的滑稽模样。
想到此他又轻笑出口,却因太过忘形而牵动伤势,使得他的浅笑中断成了闷哼。
绿音正为了这陌生男子故意的讪嘲气得不知所措,突然又见他伤势疼痛,忙不迭地上前扶着他:“你要不要紧?要不要……”
“走开!”
他出乎意料地推开绿音:“不要靠近我!”
绿音愣在那,看着宛如一只负伤野兽的他,和他条绫分明的脸上所带的痛,无助地退到角落,用双手抱着自己,企图给予自己些许的安全感。
等到他好不容易克服痛楚,抬眼只见绿音躲在角落,以一双噙着泪水的大眼睛看着他,突然他有些愧疚,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然撇过头不理她,强迫自己开口说自己并不愿意说的几个字。
“谢谢你救了我。”
绿音眼中的泪水随着他这比较有人性的话而逐渐消退:“茸茸也有功劳,要不是它驮着你,我也没有办法把你搬回来。”沉寂就如此盘旋了好一阵子,终于,绿音鼓足勇气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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