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移民苦恼,发泄到我们小孩子的头上来。”
“雯雯!”沈沛昌厉声喝道:“你怎么这柜无上无下的乱讲话?”
“不是我乱讲,是妈妈说的。”
沈沛昌为之气结。
他只有由着女儿发她的脾气,管自料理白白胖胖、纯纯品品的七成小儿子信基上学。
“爸爸!”小信基侧看头问:“姐姐不吃的早餐,我能不能都代她吃了!”
“不成,基基,你吃得太多了,会坏肠胃。忘了上月我带你去医生处,医生说,你正过重,要减肥!”
“爸爸,我不是女孩子,不用减。”
“男孩子跟女子一样,都要注意健康。”
“但,爸爸,我仍肚饿。”
沈沛昌叹一口气,觉得烦,很烦。一早转醒过来,才那半小时,面对的问题就是应该吃早餐的不肯吃,不应该多吃的着吃。扰攘一番,都只是孩子们芝麻绿豆的小事。
从前在香港不是这个样子的。
孩子们都好像没有甚么问题似,天天让女佣服侍妥当,由司机带上学。
自己几会为这两个黄毛小孩的生活烦恼过?
令沈沛昌头痛的事件是外汇价的飘浮不定,股海风浪不住,甚至是客户头寸不足,苦苦纠缠,推却对方是尴尬,答应相高又是冒险!
每天从早上八点开始的早餐联席会议,商讨的都是起码以八位数字为单位的生意。
一旦涉及几百万元,沈沛昌都一律接归下层处理,不用亲自劳心。
他从未有过为几岁大的人儿吃一顿早餐而生争执的经验。
这种人生体会没有位他觉着得益,没有令他感到兴誓,更没有让他认为难能可贵!
他只是觉得麻烦、麻烦、麻烦,甚而讨厌。
回头看睡房的门,仍然关闭着,钱惠青根本放弃早起。
女人一旦认为她已安全,就不再关心丈夫死活。
钱惠青在知道沈沛昌有婚外情的那段日子,每天早上都静坐在早餐桌上,陪着他阅续早报,直至出门了,她才跑回床上去再睡。
此情不再?
人不一定会因为已有的教训而有所改变,有一种反应是,既已会经干戈,伤亡惨重,就算再来一次灾祸,也不过尔尔,何足大惊与小怪?
何其不幸,钱惠青的表现,怕是后者。
沈沛昌默默无言地把两个小孩子赶上汽车,沿途沉默。
现今的孩子都早熟,懂得使性子。他们太知道自己拥有的权利以及地位,反正父母当他们是宝,何不看风驶尽哩!
还是那句话,无欲乃刚。
他,沈沛昌对孩子的紧张有甚于他们对自己,于是谁可以放肆,谁应该容忍,太明显而易见了。
沈沛昌在想,自己为儿女所作的种种牺牲,包括放弃心中挚爱以及事业前途在内,
是否值得了?
这个问题一旦在心上浮现,就令他痛苦。
战场上的勇士必须有坚定不移的意志,认定为国捐躯是理所当然的事,方能不畏杂、不怕死,勇往直前。
车子急促地转了一个弯,就已抵学校大门。
孩子们开了车门,跳下车去。
儿子胖胖的腿走到一半,又回转头来,大喊:“爸爸!爸爸!”
沈沛昌慌忙停了马达,走下车来问:“甚么事?基基。”
“你记得替我到超级市场去买一个咖啡烤饼好不好?昨天我们在电视广告看到的那一种!”
“好!”沈沛昌伸手拧一下儿子的脸,目送他飞跑地走过操场,直奔入学校去。
开车送孩子上学的父母,大半都是移民至此的华人。当然也因为这闲事校名声不错,入读都是华裔子弟。
一点都不夸张,从四方八面驶来的车子,都是名车,且车牌号码不是三,就是八。华人的当然记号似。
这种非名车不坐的风气,也真是温哥华所独有。现象之所以产生,维系在一种心理上头。
从前在香港,一班中上阶层,或直接点说有几千万身家的小富,若是高级打工好身分,无论如何不好意思明目张担地开平治、买保时捷,活灵活现一倜公子哥儿似,万一跟大老问的公子,那起香江富豪第二代站在一起时,座驾将之此下去,是十分难以为情的事,影响会到甚么地步,也真可大可小。
商场历练深厚的人,多少有点自控与顾虑,怕四周妒重,妨碍自己平步青云。
若论那些自立门户的小富,都有种免得过,最好还是禾杆盖珍珠的心态,不要把身家过份张扬,也是好事,香港地,不上五十亿元身家者,算是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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