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还依旧(22)

2025-03-04 评论


过了一段日子之后,反而是方诗瑜关心地问起她来:

“那件无中生有的桃色案件发展成怎么样了?”

“暂时无疾而终,将来再再个什么机会抒发,可不得而知了。”

说这话时,但见穆澄气定神闲,悠然自得。

方诗瑜又忍不住说:

“你的道行日深了!”

“承蒙你教学有方。”

“岂敢,你慧根天生,冰雪聪明而已。”方诗瑜又兴致勃勃地问:“对方看你不作出反应,会不会又扬言是你理亏了?”

“果然是有江湖经验之人。”

“你不生气了?”

“不屑。”

方诗瑜拍案叫绝,鼓起掌来。

这又过了一大段日子,傅易跟穆澄联络过一两次,什么也没提起,只道:

“有其他的杂志与报纸,要我聘请你为他们写专栏,你可有空?可愿意?”

穆澄非常认真地考虑,是否应该把写作当成职业了?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她母亲轻轻松松地说:

“有什么比做自已喜欢的事而又能获得报酬更畅快?”

说得太对了。

这就是她成为专业作家的开始。

至於穆澄踉卢展棋的交往,竟是在她于文坛立足的若干年之后。

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有些文化中人,毕生卖文为生,实则家徒四壁,全无隔宿之粮。在穆澄未入行之前的一大段日子,本城的出版社营运困难,出版社本身营运并不企业化,对于维护作家的利益,亦很马虎。一般贩文者,只靠报馆的稿费为生。

说到报馆稿费,也只是近这几年才因为时移世易,调整至一个较为合理的水平。从前,别说太远,即使在七十年代,也是很微薄,薄得不能每月只为一间报纸、一个专栏面可以维生的。

这种情况,一直令社会人上有个错误印象,认定了从事文化的人,必是穷书生无疑,年青有为的男男女女。免得过,都没有志愿成为笔耕贩文之士。

穆澄当然留意到这个现象,时至今日,她有时跟一班旧同学茶叙,都会有啼笑皆非的际遇。人们在分账时总是迁就穆澄多一点。自动让他有便宜可占。加上,她装扮朴素,言语低调。更落实了朋友们以为穆澄的收入不过尔尔。只有方诗瑜咆哮抗议说:

“你们竟不知单是她这人的版权费就已多过本城督爷的薪金了。收入根本傲视同侪!”

穆澄吃吃笑,也不说什么。她不是故意装穷,她更不愿意充阔,她的作家酬劳没有正确地为外间人士所了解,对穆澄而言,只有一个遗憾,就是影响着年青人加入写作行列。毕竟世界是现实的世界,人们要求有碗安乐茶饭是合理的,于是都把写作列入嗜好之列,不打算贡献全副精神与时间,或许写作界因此而错过了不少可选之材,那是相当可惜的。

话说回来,老一代的文人报酬际遇的确不如现在,潦倒落泊的文士不少。

有一天,穆澄在读完副刊之后,忽然纳闷非常,因为专栏报导了老作家金风逝世的消息。

死讯被发现的过程尤其令人神伤与感慨。

金风是年逾六十的文士。他在几张报纸上都有专栏,专门针对时事,作相当有见地的评论。多年以来,穆澄是他的忠实读者,她也相信金风的读者很多。

有关金风的像相与私生活,完全是隐闭的。由于他的专栏集中评论时事,就连一点关于自己的风声,都没有泄漏过。

他从事写作几十年,未曾有过一天半天脱稿的习惯。非但如此,由于他职业操守好,根本就有储稿的习惯。中商日报负责发稿的助理编辑一直将他的稿件发至最后一份,才猛然发觉,这阵子金风没有把新稿寄来。他下意识地觉得事有跷蹊,于是向卢展棋报告。

卢展棋跟金风不算相熟,但对于再老一辈的文人,有相当尊重,他很明白金风的习惯与作风,诚恐真的出了甚么意外,于是慌忙查看金风的联络电话。

没有。报馆竟无人有他的家居电话,就为他太守规矩,从不麻烦编辑催稿,故此,大家都似乎没有需要跟他联络了。

卢展棋分别跟几间报馆的编辑,包括中西日报的傅易联络过,都不得要领。事实上,在别家报馆,金风还有不少的存稿在,其他编辑就更不曾发觉有甚么不对劲处。

没办法可想之下,卢展棋只好向报馆的出纳部门,取了金风的地址,亲自摸上门去。

那是慈云山的地段,金风住的是那种等候政府徙置到公共屋邸去的铁皮小屋。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梁凤仪 罗致鸿 沈沛昌 翁涛 方修华 宋惜梅 郭嘉怡 连俊美 阅读指数:最新章节: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