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宅子的主人原本是位深居简出的退休将官,两年前的某一天,她瞧见了一堆家具自宅子里撤出,接着是两、三个月的大肆改建。
那噪音很吵、很吵,她还记得自己被逼得跑去阿爸家借住好一阵子。
待回来后,她发现那宅子外的草坪,以及那位总喜欢在草坪上漫步的老爷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很正点的泳池,和一个老爱穿三角泳裤卖弄的痞子。
听说,痞子阿诺父母健在,夫妻俩住在仁爱路上一栋警卫森严的大楼里。他还有个哥哥,是阿诺的顶头上司,好象也和阿诺一样,展翅离巢,另觅新天地。
「嗯哼,嘲笑够了?你滚上去吧,看是要继续浇花或是躲在浴室浇自己都好。」阿诺真想活活掐死她。
这女人!自己不过讽她一句,她却回酸几百句,真把他给气炸了。
「不,我要游泳。」柏昀芝怡然地开始脱衣服。
「欸?你不也在耍白痴?」他对芝芝投以讥屑眼神,暗爽她嘲弄别人也讽了自己。
T恤、短裤被她随手拋向躺椅。「不是,我陪白痴游泳。」柏昀芝手插腰,凉凉说道。
「妳——呃——」阿诺呛不出半句浑话。
他输了,而且是主动地、心甘情愿地认输——因为,芝芝今天穿的是比基尼。
没有勾引,没有魅惑,她脸上的神情就是「因为要游泳,所以穿泳装」那么地纯粹。但,阿诺却无耻地起了反应。
娇艳无比的五官,晶莹剔透的肌肤,玲珑有致的曲线……
脸好烫。不会吧!他在害臊?像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一般脸红心跳?
可怕的芝芝!她不是人,她是让他变回青春发育期蠢拙男孩的妖精!
「我什么?」望着池面水光粼粼,柏昀芝开始对拌嘴这码子事情感到不耐烦。
「……没什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阿诺咕哝了一声,随即游开。
自由式,蝶式,他用力地游,拚了命地游……
「哼,爱现。」她不服输地跃入水中。
水花四溅,池子里的人儿一个游得手脚发软,一个游得好不快活。
过了一会儿。
「嘘——」累毙。上了岸的阿诺瘫在躺椅上喘。
「呵呵,好玩好玩。」她挨近阿诺,湿濡细发轻甩,水珠四处乱飞。
「吶,拿去。」他将浴巾往她站的方向掷去,眼睛则拒看过于迷人的芝芝。
「谢喽。」一阵擦拭后,她慵懒地爬上隔壁躺椅。「真好,这纔叫做游泳嘛。不像外头的公共泳池总是一堆人挤在水里,伸手怕摸到不该摸的,踢腿又怕踹到别人的要害。」
「喜欢可以常来。」快速地瞥了芝芝一眼,他随即转过头,开始摸索着胡乱搁置的太阳眼镜。
「想啊,但不行。」柏昀芝无奈地扁嘴。「我快要搬家了。」
「嗄?你现在住的不是政府配给你老爸的永久宿舍吗?」什么?她要搬家?受惊的阿诺俊脸垮成一团。
「如果真这么好,所有人不就都抢着吃公家饭了?」她摇头闷哼。「我爸下个月要退休了,房子得还回去。」
台北市政府警察局的算盘打得可精了,配给宿舍的规定一堆。墙不准打、砖不许动、非员警直系血亲不得居住、考绩需年年符合标准、本人及其配偶子女名下不动产不得位于台北市……等等。
「嗯哼。」阿诺点头表示了解。「所以妳要回去投靠妳爸。」
他曾听芝芝提过,她爸因为再婚,碍于只有十四坪大的宿舍挤不下一家子,于是在桃园另外买了一间房子居住。
「不。我要租屋。」拜托,她二十七了,早八百年前就应该靠自己。况且,她的后妈对她很感冒呢……
「芝芝你别逗了,每个月赚的钱连吃饭都不够,还租屋咧!」阿诺嗤道。他心想芝芝一个月只唱四场,而一场也不过纔四千五,一个月连两万块都不到,还租屋咧。
「我会加油的。」的确不够,所以她纔会勉强自己跟阿扬谈签约咩。
「少来,阿扬他说你拒绝驻唱。」拒绝代表没钱赚,这算哪门子加油法啊?
「阿扬的老板很没品,我当然要拒绝。」柏昀芝僵笑。昨天,那个阿扬称为何董的蠢女人以及帅帅的咖啡先生还将她当成「鸡」耶!真是差劲。
「怎么个没品法?」厚,是哪个眼睛脱窗的家伙,胆敢让他的芝芝受气!
「哎,懒得提,你问阿扬。」她挥手,不想让昨日的乌烟瘴气坏了她现在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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