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场梦说起本来
我就是个爱幻想的人,从念国中开始就断断续续写些篇章,可是都只是一些情节,没有一篇是完整的。直到最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情境在醒来之后,一点一点的忘记了,这个故事,却一点一点的跑出来。
对,他们就像是自动跑出来让我写的。
我没有花很长的时间酝酿,因为每下笔写一个字,第二个字就自动出现在脑海里,可是,这种流畅并没有持续很久,在写了将近三万个字之后,有一天早上,我在整理稿子,忽然,停电。我,损失了一万个字。
在那之后,每下笔写一个字,就必须榨很久很久才能榨出第二个字。于是,我体会到什么叫作“创作是最深度的自虐”,这种过程的确很痛苦,但我却从没想过要停笔,因为故事里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我最牵挂的人了。
虽然,在他们的世界里,其实我才是始作俑者。
小说完成之后我大睡了两天,可是醒着的时候,却总有很重的失落感,似乎是两个好朋友离开我,双宿双飞去了,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不关我的事了。
我不自觉的把很多自己的性情放在女主角身上,不过,何妨?这是创作的人的特权(也可能是偷懒吧)。也许下次我会创造出一个跟我所能认同的人相去甚远的角色,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在乎的是,这样的故事感动了我,是不是也能感动你。
下次聊。下午两点,一间敞亮的西餐厅。
过了用餐尖峰时间,店内几乎只剩下这一桌的十来个客人。他们靠着窗边坐,将三张桌子并成一张长桌,年龄相当的一男一女对坐在两边的中间,他们的身旁分别是年龄较长的父母亲,以及其他亲人。像是促膝对谈,又像谈判似的壁垒分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不关痛痒的话题。如果有人看到他们的样子,一定会大胆猜测——他们正在相亲。没错,他们确实是在相亲,尤其是男主角孟庭轩,在父母的安排之下不知道已经相亲过多少次了。他穿着白底蓝条纹的衬衫,打了条深蓝色系的领带,梳得整整齐齐的西装头,唇边总是露着笑,就像对待他的病人时,给人信任、安心的浅浅的笑。细边金框眼镜架在一张俊秀的脸上,镜片后面是一双睿智的眼睛,身材瘦高,但是看得出来有副强健的体魄,神态中透着书卷气息。陪同他的除了父母亲,还有兄嫂,他们听说今天的女主角是广告界的女强人,担心阅历单纯的庭轩是否招架得住,特地跟来的。
女主角杨立晴显得非常拘谨,这样的刻意安排对她来说就像电视上的相亲节目,强迫他们面对面然后问男女双方“你(你)对她(他)的第一个印象如何”,毫无效果而且令人烦躁。如果只要第一印象,那么只需安排一场邂逅,例如让男主角撞破女主角的车灯之类的,如果媒人没有这种创意,至少这个人的打扮要“劲爆”一点,这样才能达到惊艳的效果。杨立晴到目前为止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正眼看过她面前这个男人。素净如玉的脸上镶嵌着一对大黑眼睛,还算圆滑的下巴让她的瓜子脸不至于看来太削瘦。短短的黑发在发尾的部分略略地向外卷起,这个发型让她看来伶俐乖巧,掩盖了不少精明干练的锋芒,而这个形象简直让孟家父母满意极了——一定会是个帮夫的贤内助。他们这样想,自然而然地也就把她紧抿的唇角解读为因害羞或尴尬所致。
身上这套丝光棉紫红色细肩带洋装让她显得匀称有致,这是妹妹杨立云帮她挑的,她说这样才显得热情,可以遮一遮她到时一定不会掩饰的“死德性”。穿什么她无所谓,是不是遮住了死德性她也不知道,但是这种颜色在这种气氛下肯定是不合时宜的,因为她的表现一点也不热情。
服务生撤走餐盘,送上饮料、甜点后,这场相亲聚会才算正式进入主题。“杨小姐在哪儿高就啊?”孟家母亲先开场,她一脸的笑几近谄媚。
“我在广告公司。”她简洁的回答,因为对方是长辈,所以她面带微笑。“她是学大众传播的啦,毕了业就一直在广告界工作,算一算……也有五年了喔。还算混得不错啦。”立晴的母亲嫌她说得太少,立刻主动补充说明。
“喔,现在的女孩子能力好,很会赚钱,不用依靠男人了,不像我们以前,常常要看人家的脸色。”孟家母亲说,像是在感叹自己生不逢时。最后一句明显将箭头转向,中箭的人笑了笑,这个时候闭嘴是明智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