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想伸出手来挽我,我连忙跳开一步,一溜烟跟着母亲钻入轿车当中。
虽然刚刚那句话让我对容楷元稍稍改观,听起来他并不是个过分肤浅的人,不过呢,我最希望的还是再也不要看到他。
***
“接通了吗?”
叫小张把车子停在旁边,我拿出那张已经被我揉得不像话的纸张,叫他帮我拨电话。
“请问是苏先生吗?我家大小姐(10)想跟你说话,请等一下。”
小张总算拨通了电话,他把手机交给我,我兴奋的接过。
“是苏先生吗?”
“你是哪一位大小姐(10)?”电话那头的声音听来啼笑皆非,可能被小张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我连忙回答:“我叫章晓月,上次在东篱画廊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才一个星期的事,自然记得。原来你就是那一位‘大小姐(10)’。”苏承先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嘲笑,如果挽成他人,我一定生起气来,不过今天我却一点发怒的想法都没有,反而歉然道:“对不起,那天没有留你下来,其实画廊不是我的……”
“我知道,是你表姐的。”
他把那天我说的话都记起来了,既然他了解,我也就好讲下去。
“我想跟你约个时间,你把画交给我,我亲自拿去给我表姐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诚恳的说,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我又解释:“我表姐不喜欢出门,所以我要亲自送到她家。如果你愿意,可以一道过去,大家见个面,聊一聊。”
“去见你表姐?”
“嗯,方便吗?”
他沉默,我连大气都不敢呼一下,接着便听他道:“我把画交给你吧,我不想多见人。”
“好,约在哪里拿画?”
“看你方便吧,时间也随你。”
我考虑了一下,说出一家我常去的餐厅,还有见面的时间。
他的态度出乎意外地冷淡,不跟我多说什么就挂上电话,反而我为这种淡然到接近冷漠的感觉高兴起来。
看过无数攀附权势的人,我对淡泊名利的人总是带着一份敬重。贫贱不能移,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
我约他在一家我惯常去的咖啡厅见面;这家咖啡厅以白色为装潢基调,一排座位朝外,类似巴黎香榭里舍大道上的咖啡馆风味,连内外座位的饮料价格都仿照欧洲加以区分。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章家的公主。”
“公主?”虽然已经听惯大家恭敬的喊我“大小姐(10)”,但是称我为公主的,他还是头一个。我忍不住笑起来:“要不要帮我备妥三十层床垫,下面放豌豆测试我是否如假包换?”
“看外面那辆守着的轿车,不就知道了?一辆上千万,外加一名司机,公主必备配备,不知道附近是不是有保镖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如果真是公主,有再好的保镖也难逃被坏巫婆陷害的命运。”我回他。
“真伶牙俐齿……”他摇摇头,笑道:“反正是公主,只要有耐心,总有一天会等到王子的。”
“王子?这年代有王子吗?”
“有公主自然就有王子。”他拿嘲笑的眼神看我。
跟他说话真有趣,句句妙语如珠,见面这五分钟,我笑得嘴巴都合不起来。
今天他带来的画作尺寸都不大,打开包着的牛皮纸,他把一幅素描立在我眼前。
“你觉得如何?”
老实说,不怎么样。他的素描笔法很随兴;当然,随兴并非不好,许多画坛大师都属于随兴派的,画笔挥洒之处,就有说不出的潇洒,但他的素描明明是画着静物,却故意卖弄似的把一幅静物画成了毕卡索。
别说毕卡索的画鼻歪眼邪,准是眼睛出了什么病变,那味道可没人画得出来,要学都学不来呢!才华高下立判。
我掩着嘴笑,用开玩笑的口气问他:“喂!你画的是花还是杂草啊?”
他二话不说,拿起画就走。
“你做什么?”我站起来追在他后面,他猛然回头,害我差点撞上他。
“我画的是花。”他一脸傲然不屈的表情就像那天面对小朱一样,我马上醒悟我刺伤了他的自尊,但他又继续往外走,让我没时间道歉。
“我道歉可以了吧?我当然看得出你画的是花,只是……只是乱了一点而已,我刚刚是不小心笑出来的,不是故意笑你。”
瞧我在胡说八道什么‘+这算是道歉吗?
他不但没停下来,反而愈走愈快了。
我叫不住他,心急起来,跟在他身后喊:“喂!喂!你怎么不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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