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倪家大门又碰上吴仁德,他又来报到了。两个男人打了个照面没说什么,各有所思、各有所图。
“梦涵,我来了。”
“梦涵”二字叫得多顺口!一点也不生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诸多不便,请见谅--”
“没关系、我们可以在人多的地方见面。”
“人言可畏!”
“我们结成一对,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倪梦涵不得不拉下脸来,她很少动怒的。
“我改天再来,梦涵你别生气!”丧夫之痛仍未痊愈的倪梦涵,不想同他纠缠不清。
吴仁德碰了个钉子,仍然不改其志。他座右铭是“有志者事竟成”!
倪梦涵从一个邮寄的牛皮纸袋内,掏出了一条手帕来。不知章玉琴用了什么方法,把手帕上的旧唇印全洗掉了。
没有褪色的红唇印,手帕上头空无一物了。只是一条平淡无奇的白色手帕。信封上是个男人的笔迹。
是他,那个名叫亦竹的男人吧!他真有心。她想,章玉琴原该是要将手帕扔弃的,却让他捡了回来寄还给她。
章亦竹,可惜祖儿同他无缘。
希望他日后能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女孩。谢谢他。
楚大样死后的诸多遗物和财产,她只得到了一条旧手帕。但对倪梦涵而言,这已足够了。因为她已得到了最好的珍宝,那就是她的女儿。祖儿是大祥给她最美好的遗物。
倪梦涵把手帕放回牛皮纸袋内,重新封合它。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红颜并非是罪过,怪只怪命运捉弄人。倪梦涵期待着好消息,期待着林立中和祖儿的好消息,她期待着。
林立中驾车疾驰在马路上。
上回他是在昏迷之中,让章氏三兄弟给抬到石室的。而后又步行至“流水村庄”,所以路况并不很熟。
等林立中找到“流水村庄”时,太阳已西下了。
小路汽车过不去,林立中只好停下车来。
他沿着水流声走,深怕走错了路。
林立中脚上仍穿着皮鞋,不过他没系领带了。
但是他却发现……
沿路的小径、两旁的绿树枝下,系了一条又一条的领带。各种颜色、各种款式都有。
但没有一条是林立中遗失的那条领带。
这不重要,反正林立中已经被“带坏”了,衣冠不整也无所谓。外表并不重要,穿着更是不能用来评估一个人。
林立中的心中感到一阵狂喜。
祖儿知道他会来。她希望他来的!
林立中开始跑了起来,碍事的皮鞋又被他踢掉了。
这一回,说什么他也不让祖儿赶他走了。他不走,说什么都不走,他要死皮赖脸地待在她身边,而且一待就是一辈子!
她是他的“师父”,这一辈子都是。
小屋已在望。林立中一点也不喘,他太兴奋了。
可是不见炊烟,也未闻鸡声。
好安静。太安静了!一点声响也没有。
鸡棚是空的,稻田也无人耕作,农人夫妇已经不在了。
“祖儿--”
那对无名氏夫妻已经离开了,那祖儿呢?
她一个人如何在此过活?她又不事生产。谁来做饭给她吃?林立中心疼了起来,而且是好疼、好疼。
“祖儿--”
林立中发现了停在屋边的机车。祖儿的机车。
她在!她还在这儿--
“祖儿--”
林立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起来,可是没有回应。
林立中推开屋门,走进去--
“祖儿--”
林立中唤着,朝屋内走入。
林立中听到了声响,是木柴相撞的声音。
林立中看到了倪祖儿了。
她正在起火准备做晚餐,难怪不见炊烟,可分明不会生火,忙了半天还是没什么火花。林立中不禁莞尔。
倪祖儿的穿着十分地“家庭主妇”。
看来农妇并未将衣物全部带走,祖儿一身布衣布裙。
可是再一看,倪祖儿的两耳上戴着耳机,她正在听着随身听!跟着音乐摇摆,然后又一边生着火。
难怪她听不见他的呼唤!
“祖儿--”
林立中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祖儿的身旁。
映入倪祖儿眼帘的,是一双没有穿鞋的脚。袜子破了洞,脚趾头都跑出来了,可见这一回跑得更激烈。
倪祖儿拿着木柴的手在颤抖着。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林立中摘下了祖儿的耳机,关掉了。
他拉起她的身子。他再也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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