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我是姊姊!把火熄了吧!”我向前走了去,眼看着就要碰到打火机了。
“初云!”贤一喊住了我。
“贤一,暮云不会伤害我的。”
暮云将打火机往自己身上靠,火就要烧着他的胸膛了!火光在他只穿着一件背心的胸前跳跃着。
“我要去找爸爸!是我害死了他。”他的脸现出了愁苦。
“不是的!爸爸不是你害死的。”
他的脸继而浮上了悲惨。“小梨不爱我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你还有妈妈和姊姊啊!”
“我不能没有小梨!”
“暮云,小梨是个人,你不能将她活生生地抓牢在手里的。你不要太心急。脚步要放慢些,用耐心去换取这份爱,好吗?”
“姊,爸爸在呼唤我!你听见了吗?”
“暮云,那是你的幻觉!”
“不!不是的。夜里梦中,爸爸常来找我;要我好好唸书,做个听话的孩子,我都做到了!爸爸说他爱我,以前他打我、骂我都是为我好;我也爱爸爸的,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他,爸爸以为我恨他,他以为我恨他!”
青云的手倏地摇晃着。
“不-一要--”我喊着。
在我身后的贤一,此时突然冲过去抢暮云的打火机,两人拉扯着,打火机在推拉之中掉在地上。暮云突然哭了起来。他不再反抗了。他跪在地上,把头会在胸前低泣着,久久不起身。
贤一的手指头红肿着,显然被火烫着了。我抓起他的手来看。
“疼吗?”我问,心痛痛的。
贤一摇着头。可我不肯放手,我将他烫红的无名指含在口中。贤一没有收回他的手,任由我疼惜着。
霎时,我有了意识,赶紧松开了口,我这是在做什么?我羞红了脸。
我跪在暮云身边,陪他一起哭着。哭吧!暮云。父亲的丧礼,暮云惊魂未定,根本不知道要哭。他不能置信,父亲就这样活活被烧死。
贤一帮我扶起了暮云。他必须赶回军营报到,可是他精神恍惚,我怕他出事。
贤一愿意陪暮云回去报到,他认识金门当地的一位团长,那是他同学。我不知该如何感谢贤一。
“我去就行了。你还要上班,还要照顾伯母。他执意我留下。
小梨怯生生地,尚未从惊吓中苏醒。暮云看着小梨,眼神又疼又爱。
小梨离开利敏的怀抱,走向暮云。
“暮云,好好地活下去。日子久了,你会明白的,你会忘了我的。我并非你真心所爱,你最需要的,其实是父爱。但,那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好好照顾自己。当你成为一个男子汉时,才有资格去爱别人。”
暮云并没有回答小梨的话。
暮云实在不能算是个男人,他只是男孩子罢了!他人格不成熟,根本不懂男女之爱。爱,不是如同暮云这般的。天天看得见,紧跟在身边才算是爱?
不对的!真爱并非如此。不成熟的人没有资格谈爱,因为他不懂爱。
利敏带小梨回台北,我去车站送她们,她们搭火车回去。
“利敏,希望你别怪罪暮云。”我觉得歉疚。
“算了!小梨自己都不怪他了。”
“利敏,那是石贤一,你没认出来吗?”
“初云,他是谁,此刻都与我无关了。”
是的!尘封往事,何需再提。
我看着火车离去。
暮云坐在汽车内,不发一语。贤一同金门军防部联络后,暮云便即刻启程回去。
“两天后,正好是假日,你再开车来接我。”贤一将车交给我,我自然答应下来。
我从未开过大车,我将它小心翼翼地开回台北。
回到了台北,我立刻赶去医院看妈妈。
焦琴果然在医院。我眼泪盈眶,一句话也没同妈妈说。我想让她专心养病。我走向焦琴,同她走到病房外。
我同她说了暮云与小梨的事。
“暮云太傻了!小梨可是他的初恋?”
“是的!暮云一直只爱着小梨。”
“这就难怪了!暮云的人格成长本就有些缺陷,如今再受到失恋的打击,言行举止难免会失常的。”
我也对焦琴说起我假冒贤一惰妇之事,因为今日的我,内心非常脆弱,极需要一位听众的。
焦琴被我一连串的奇遇震慑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面露关怀之色地说:“初云,怕你是假戏真做。”
焦琴同妈妈一般,一语道破。
“我的演技真这么差?一点儿也隐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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