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该是一次绝佳机会。晨光透过纱窗照射到被面上,爱纯贪婪地拥被翻身,顺手一探,床边是空的。
罗江一定是出门晨跑去了。
果不其然,床头小柜上压了张纸条,说他会顺道带早点回来。下角画了个他笔下的招牌人物毛头阿三;阿三穿着背心短裤作小跑步状,颊上还留有口红印。
爱纯恋恋地将纸条轻压唇上,胸中溢满喜悦。又是一个崭新的早晨!浑身细胞都在欢欣舞动。对了!可以出门去找他,陪他跑上半圈,这准叫他又惊又喜。爱纯一向懒得动,罗江常笑她是标准懒骨头,连挖土机都铲她不动。这下她要他刮目相看!
才换好运动衣,电话铃就响了。
那头是个青春期大男孩粗哑而未熟的嗓音,迫不及待地嚷:
“哈罗!爹地,我要跟你道早安,你该说晚安!”
爱纯知道那是谁了!大维,十六岁的大男孩。看来他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又可以开心地叫嚷。她的喉咙突然哽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弟弟,”她犹疑了一下,“你可能打错了。”
“哦,怎么会呢?”男孩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很有礼貌地道了歉,“真抱歉。”
爱纯轻轻放下电话。
不到几秒钟,电话铃声就又响起;她盯着电话,任由它惊天动地的叫响。许久,停下;又响,然后归于沉寂。
不知何时,日影已悄悄移进了室内,无声无息的笼罩全室。
爱纯静静地坐在日光里发呆。
空气是那么宁静,世界阻隔在感觉之外;阳光停住在她的指隙间,爱纯有些惊异地发现,那么亮灿的阳光竟是毫无温度的。
静——
坐着;想着。
无数个冲击在她体内爆发……
倏间,她跳了起来;仿佛世界已在这瞬间改变!是的,她内心的世界。
她走到桌前,抽出一张空白纸笺,几乎是下意识地写下:
罗:
看到这封信请毋需惊讶,这么久了,或许你我都早已预知会有这个
避免不了的结局……
字迹越写越凌乱。她烦躁地将纸一揉扔进字纸篓,再换一张。
罗:这一刻,我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触于万一。想象不到你回来
这个“家”看不到我的样子,是难受?是慌乱?还是……
又成废纸一团!
设想过千百次离开的情景;心情上也已回转千百次!死而复生,生
又复死,还是断不了跟你的这份牵连。罗,这个早晨……
爱纯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将纸撕成碎片。还写什么呢?该说的都已说尽,想说的却是永远也说不完呵!
走吧,再不离开,罗江就要回来了。
爱纯取了皮包和小外套,什么也不带,就这样留着吧!
就这样吧!然而临到门边,她还是又折了回来。最后,她咬着唇在纸笺上留了唯一的叮咛——大大的两字,重重的笔划——
珍重。
整整齐齐摆在书桌中央,用钥匙压着。那串钥匙——连钥匙图都是他以用过的底片圆壳打洞而成的;爱纯一直把这个精致的小东西当宝,放在身边把玩了好几年。放下钥匙,她心里仍避不了的隐隐作痛。
该还的都还他吧!留着做什么呢!也许这样日后才不会再有牵挂。
爱纯离开了那个她心知再也不可能踏上的地方。
★★★
志光对着听筒傻笑,“云霏,你现在在做什么?”
云霏很“当然”地回答:“我在跟你讲电话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接电话前在做什么?照顾爱咪睡觉吗?”
“胖咪不到十点就自动上床了,不用人照顾催促。我在做什么吗?”云霏在这头舒服地一仰,伸了个懒腰,“我呢!在赶稿,一边喝咖啡、听音乐,一边陪蜘蛛人和超级妖魔进行世纪大对决。”
“好玩吗?”
“不好玩,从头到尾的对白千篇一律,主角换成是蝙蝠侠、绿妖魔或科学小飞侠都能套用,什么‘蜘蛛人,看你哪里逃!今天要你现出原形!’‘大胆妖魔!看我这一记威力无比的——’‘所向无敌的蜘蛛人拂晓出击!’‘可恶!下次要你尝尽苦头!’……呵,写得我都快要打瞌睡了。”
志光笑了。“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我可不这么认为!不过倒是有很大好处。”
“好处?”
“好赚喽!漫画翻译要求的就是精简有力,字数越少越好;当然不像以前翻译黄老秃那些异色小说,规定要有煽动性,叙述详细,还要加料加味,耳提面命外加一本他自己剪出来的所谓翻译手册,写到手快断掉,一个月才赚他几万,最后还被他坑掉,我一辈子恨死他!”云霏说起心得一扯就没完,“翻译漫画轻松多了,这样我就会有很多时间可以创作小说,这是最大优点。”云霏自认是个很实在的人,不是活在幻想中的人;对她而言,赚钱是她现阶段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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