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得(4)

2025-03-04 评论


“我已寻寻觅觅好几个世纪,此生不能让你从我怀中离去……”

六年了……

“……情人岂是可以随便说说而已……”(词/曲陈升——别让我哭)

这句话恍如致命的一击,不偏不倚地击中他沉痛的心。站在控制室里,他无视控制人员眼中的疑问,“啪”的一声,用力将手中的电源总开关压下。

PUB顿时陷入无边黑暗,在最初的死寂之后,尖叫声四起。

停了,终于停了……唐豫的嘴角勾起一抹虚脱的笑。然而,那张冷冽绝美的艳容,却放肆而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耳畔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音近得几乎贴近他的耳廓。

“我真的爱上你了……”

他霎时全身发冷,失神地转身踉跄离去。

***

中午时分,“远之饭店”上下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骚乱的不安四处流窜。

饭店经理涂孟凡在会客室里,神情显得凝重。

“切断营业中PUB的电源,开除两个娱乐部门的主管,裁示旗下三家PUB即停止营业,驻唱歌手从优解约……他是哪里不对劲?”

“涂老,你又不是不知道唐豫这个人说风就是雨的,说不定他又想到了什么。反正PUB只是‘远之’点缀性的投资,收掉也没什么大碍。”

相对于涂孟凡的忧心忡忡,杨绪宇显得轻松多了。他是唐豫多年的好友,也是“远之企业”的董事之一。昨天半夜,他人在新竹筹备新饭店开张的事宜,却接到唐豫秘书的一通电话,得知唐豫反常的举止后,立刻回到台北。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不觉得这大突然了吗?”

“是有些突然……”杨绪宇沉吟着。说他不担心是假,他也希望就像自己说的那么乐观,唐豫只是一时兴起——如果真只是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

唐豫从疲惫的浅眠中醒转,无意识地将胸前的威士忌凑到嘴边,仰头一栽,才发现酒瓶已经空了。他痛苦地坐起,亟需要更多的酒精以换取另一段弥足珍贵的睡眠。

这两天他都是这么过的,睡睡醒醒。一方面不敢让自己清醒,免得想起那张他极力想遗忘的脸,但睡眠也并非万无一失,因为他总是醒在凄绝的呼救声中……

豫……救我!

这是他的想象,还是他真的听到了?

他试图回想着当时她的表情,那么平静安详……

她……怨他吗?

在那之后,他不曾再听闻过关于她的任何只字片语,仿佛她从来没存在过。但……她呢?她在哪里?她逃过那场车祸、那场大火了吗?

他慌乱地起身。他该问谁……

茫然地踩过一地的空酒瓶,他拿起话筒猛按着电话内线。

“涂老,请你上来,现在!”

挂上电话,他习惯性地找烟、点烟,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吐出。

看着烟头随着他的吸气而灼亮,脑海里一个褪色的画面不请自来——

“咳……咳咳……这么难闻的东西,你抽它做什么?”清亮的嗓音变得低哑,他拍拍她的背,好让她舒服点。

她好多了,拭着呛出的泪,没好气地坐离他远点。

他一径笑着,故意摇了摇头,伸手将烟接回去,继续轻轻松松地吞吐着烟雾。

“看!”吐了个烟圈送她,“烟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瞟了她一眼,一语双关道。

她白他一眼,粉脸酡红成一片,却仍固执地微扬起头。

“我没天份,可以吧?”语气含啧带喜。

没错,她注定该轻轻爽爽的。他搂进她,轻笑道:

“那你那个‘烟’字岂不白叫?”

他用力摇了摇头,想把那些画面摇掉,宿醉的脑袋用剧痛抗议他的粗暴;他不理,火速套了件衬衫、长裤,顶着一头乱发走到起居室里,坐在沙发上瞪着门,等待涂孟凡上来。

回想那一夜,车祸发生之前的事,他仍历历在目……这是六年来,他第一次仔细回想——

刚下过雨的黑亮路面,衬着昏黄的路灯,虚幻至极,华丽至极。

在得知残酷的真相后,他奇怪自己竟然毫无知觉。怎么不痛?他该痛彻心扉的,不是吗?

当时车速快得惊人,他是故意的?没错。但是他根本不了解事情发生的瞬间,自己在想些什么。吓她?还是惩罚她?他不知道。

惟一确定的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压根没尝试踩下煞车,只是任由车身打滑、擦撞、翻转……

根据警方的说法,他们到现场时,他的车门是开着的,可见他在撞击之后,还能自己开了门走出车外,这才侥幸躲过了后来的大火……这段过程他回忆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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