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分半的情人(26)

2025-03-04 评论


她还是跟汤玛斯去看了尼泊尔的特产:活女神昆玛莉,还搭飞机到了另一个大城波卡拉的费:娃湖,在湖心旅馆住了两天。

「不来白下来。」她对自己说。

有时龚慧安非常痛恨自己的冷静。

张静也是。异国的爱情最容易褪色的原因,是因为对彼此的差异性已失去好奇。

有一天早晨,龚慧安睁开眼睛时竟然惊叫出声。她终於明白,无论如何她没有办法适应身边躺著一个金发的男人。

这时汤玛斯已不像初时那样对她亦步亦趋了。他也坦白告诉她,他「十分欣赏」一个纽约州立大学的啦啦队队长——那个女孩是美日混血儿,高躯、健美。有东方特质,也有西方的长处。

「而且她年轻,」龚慧安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是的,那样的女孩才适合他,站在一起才像金童玉女。

她知道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秋天,叶子逐渐转红,蔚蓝晴空下的行人开始抓紧了衣襟。汤玛斯也不到杂志社来了。

「那孩子找到新玩伴了吗?」杂志社的同仁这样调侃。

「应该是吧。」她不在乎的说。

龚慧安并不难过,只是一个人生活在熙来攘往的大都市中,不免有点落寞。九月的最俊一天,当她收到一封来自台湾的电报之後,她的落寞感变成了恐惧。

「慧安:速回,父殁。」聊聊数语,发信人竟是陶安然——他什么时候回到台湾的?她一点都不晓得。

那一天她订了机票後逼迫自己喝酒,让自己陷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之中。

直奔台北家中,见到的却是龚诚的棺木。他走了,留下他的一些产业要给她和陶安然。

「你父亲是在员工聚会上暴毙的,心肌梗塞。」陶安然对她说,「你要节哀顺变。」

好久下见她,他对她说话相敬如宾。

龚慧安的母亲一直掉眼泪。还有父亲的另外一位太太,她才知道那个女人叫

于春萍,只有三十出头,生了两个男孩子,一个八岁,一个才两岁。

龚诚没有留下遗嘱。但两个男孩子还是龚诚的亲生子,也有他们的应继分。

父亲走了,她卸下一个担子,也须担起另一个担子。

陶安然对他们夫妻之间的未来也心知肚明,「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留下来。」她必须做这个决定。因为这个家除了她之外只有幼儿与寡母。她勉强能做中流砥柱。

「我是说,我们之间?」

他已悟到一件事:龚诚一走,他再也没有任何能够拴住她的理由,反正一切已名存实亡了,他也下必留恋。

「你要什么?」

她的答案冷酷、平和,命中要害。连陶安然平素这么稳若泰山的人也不免被她简短的一句话伤害了。

「你——何必说得这么无情呢?」陶安然瞪著她:「我哪一点对你不好呢?从当初你嫁给我至今,你多少次对不起我,我可曾有一句抱怨?」

他在翻旧帐。龚慧安因而恼羞成怒。她仍维持著表面的冷酷,但一连串恶毒的话语已像出穴的猛虎:「没错,陶安然,你已忍受够多,你何必辛辛苦苦费尽心血地维持一段没有爱的婚姻,不断强迫自己原谅一个不贞又不义的妻子?你当然是有目的的,现在,你可以检收成果了,你要什么,你尽管说!」

「瞧瞧你现在!」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你说话的样子像个财大气粗的泼妇!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谁能跟你相处这样久?你当然可以继续你水性杨花、喜新厌旧的性格,可是你永远得不到幸福!」

「用不著你来诅咒我!」她也愤怒至极,因为对她来说,陶安然是她生命中第一个重大错误,潜意识里她总是如此认为。

「我会找律师跟你谈,0K?」

龚慧安沈沈呼了一口气,使自己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好吧。」陶安然也觉得无可留恋。他是个男人,也不是个不成功的男人,

他终究要自尊:「就让你的律师跟我的律师谈!」

结果,她将父亲名下一个外贸商行的股份全给了他。

陶安然安然接受。这桩婚姻,他伤得也不轻,那些股份就算是代价吧。他最後只对龚慧安轻轻说了一句话:

「祝你过得好。」

「我会,也希望你如此。」

在律师监督下,他们各带了证人签字。阳光大好的日子,龚慧安穿了一袭白色洋装,衬得她清新可人,这一年她二十六岁,不算太年轻,也不算老,脸上仍留些许天真稚气,而深邃的眼中盛满莫名其妙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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