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端详起病中的映阳。
映阳的烧是一阵阵的,这会儿体温又回到三十九度,允阳皱紧的眉透露了心中极度的不耐烦。
绝仑到底会不会开药?什么医术数一数二,映阳再不退烧,他真的会拆了艮家的招牌,塞进绝仑那张油腔滑调的嘴里。
允阳将药粉倒进温开水里,幸好绝仑还记得将药丸捣成药粉,否则映阳这样不省人事,怎么吃得下去?
将药粉搅匀后,他一手搂起昏睡的映阳,将杯缘的吸管凑至她口中,既然连睡眠中的婴儿都懂得吸吮牛奶了,映阳应该不会全然不知吧?允阳心想。
他拿着杯子静待杯中药水消逝,怎么等了半天,杯中的药水依然没有减少分毫。
“喂!”允阳摇晃着映阳,不悦地呼喊。天杀的白痴!睡得这么沉,居然连吸吮都不知道。
“映阳,醒醒!吃药了!”他提高音量的唤道,但她丝毫没有要睁开眼睛的迹象。他怀疑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寂寥的夜里,却百分之百摒除在映阳的意识之外。
“混帐!”允阳忍不住咒骂一声,用力放下手中的杯子。
究竟陈妈前两次是怎么喂药的?怎么他一直想不起来?该死的!他再次环视屋内,试着找寻另一个喂药的方法。
允阳的目光在咖啡杯中小巧的汤匙上停住。也好,就先试试这个吧。
起身洗净了小匙,允阳舀起一匙药水,试着扳开映阳的唇,一点一点地喂。
该死!这个白痴连喝药水也不会吗?允阳瞪着大半流在外面的药水,显得更加没耐心了。他将汤匙丢回桌上,索性交着双臂置之不理。算了!这种白痴死了算了!他闭目静息,直到空气中回荡着几许微弱的呻吟声。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映阳迟疑地想。头好沉重,昏胀得令人难受;沉郁的空气阵阵压紧胸口,呼吸好困难。有那么一瞬间,映阳怀疑自己身陷梦魇之中,直到极度的不安与头痛硬逼着自己清醒些。
映阳隐约可以感受到自己浑身滚烫,手脚仿若已麻痹般的无法动弹,她试着张开双眼,却无法如愿,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神智却难以清醒。
允阳打量着苦苦呻吟的映阳,漂亮的脸蛋因剧烈疼痛而皱着,她那楚楚可怜的妖媚直挑允阳心坎最深处的角落。
该死!他就是无法狠下心不理会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真是该死的!允阳拿起杯子含了一口药水,眼前也只剩这个办法了。
捏着映阳的下巴,允阳轻轻覆上她的唇,她下意识地打开嘴巴。
药水喂得极顺利,允阳却觉得不舒服。映阳明明是个女人,为什么他会有种吻错人的感觉?好像吻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似的。
允阳强抑着混乱的心跳和恶心的感受,直冲入浴室,以冰凉的水清醒神智。
这里又是哪里?映阳在微弱呻吟后,渐渐的,连呻吟的气力也没了,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人吻着自己,硬是灌了些苦苦的药水,然后她意识模糊的陷入另一个梦魇。
那是一片深沉的湖,没有边际,没有光亮。映阳不停地往湖底坠下,难以挣扎,无法挣脱。模糊的视线中浮现另一张相似的容颜。
“映红!”映阳拼命地呼喊。
对方一迳地摇头,闭唇不语,脸上的泪水融在平静的湖水中。
“映红!”映阳伸手,却只能触到冷冷的湖水。
“映红!”为什么映红不理他?为什么止不住映红的泪水?
映阳睁大了双眼,直到眼前那张容颜逐渐清晰。
那张脸的嘴角残留一丝殷红的血,双臂不断淌着血渍,在湖水中逐渐晕开,缓缓漾成一片淡红。
“不要!”映阳心急地嚷着,伸手拨去眼前的湖水。
映红满脸的泪,嘴角些微掀动,映阳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却在看清眼前景象时,一阵惊呼。
看到了!看到了映红背后是一对染血的羽冀,殷红的鲜血正沿着斑驳的白羽流泄,不断地融入湖中。
映阳慌忙地奔向前去,可是无论她怎么跑,也触碰不到那双悲戚的眼,那样悲戚的颜。
“不!不要——”映阳拼命大吼,却无法自这深沉的梦魇中清醒。
蓦然,映阳可以感受到背后多出了一双洁白的羽冀,为什么?为什么和映红不一样?为什么自己不能分担映红的苦痛?映红的容颜充满苦痛,羽冀是染血的红,然而在映红的泪水中,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包容体谅和心甘情愿的沧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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