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的柜子,L型的大办公桌,前可面对整个大办公室,而另一侧的透明玻璃窗则可观赏市容,这里的设计及布置都是现代化的,呈现出一种古典而高尚的品味,钢脚皮椅配上意大利沙发,椅面全是黑色皮制,而沙发上两、三个色彩鲜明的靠垫及名家面作、雕塑品,冲淡了些许严肃气氛。
辜以侬突然想起歌德曾说过:「每一座高山顶上便是安静。」
辜以侬敢断言,没有人走进这间办公室还能够嘻笑怒骂,因为它正代表着「鹰羽集团」的最高权力中心。而她的哥哥在二十九岁那年,便坐上这个位置,教人刮目相看。
许多世伯、世叔均盛赞他是天才,他听了只是莞尔,「依据蒲丰的说法,天才只是长期的忍耐、工作;卡莱尔说得更直接,天才就是忍受无限痛苦的能力。」辜重鸣戏称自己是一只苦命的工蚁,白白生在富贯人家,却无福安享荣华,工作量奇大,常常累得比人家做三天泥水工还累。他没想过要逃避责任,但有时不免会谴责辜重德另外创业,不肯替他分担,又毫无顾忌的利用「鹰羽集团」的人脉,充份凸显出幺儿的任性、自私。
今天,他如往常一般准时抵达办公室,准备接见他的新任秘书。对于自己的亲妹妹,倒也没办法太板着脸。听完李衣云报告完今日的工作行程,辜重鸣皱眉沉默着,李衣云也同样沉默地站着一动也不动,不敢多言,免得打断他的思绪。
他终于下了决心。「把下午的时间空下来,我有事要出去。」他忘了今天下午要和元正则见面,洽谈一项合作方案,但应该可以延后。
「什么事呢?」李衣云厚着脸皮说:「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他平静地接着说:「你先出去,我有话对辜秘书说。」
李衣云看着他亲自拨电话给元正则,将约会时间改在明天早上,只有转身离去。她觉得自己已渐渐自辜重鸣的生活中退出,他们之间的鸿沟也会不断扩大。或许,她该接受他堂叔的追求,虽是继室,又是老夫少妻,但好歹也算是嫁入豪门,胜过当一辈子女秘书。
办公室内只剩下兄妹俩,辜以侬可忍不住了。「我不介意在公司里叫你一声『董事长』,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辜秘书长辜秘书短的,叫名字应该没关系吧!这也不是没有先例。」
他望着她半晌。「上班第一天就向老板发威,你果真与众不同。」
「我无意享受特权,却也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紧张。」她无惧地迎向他睿智探询的眼眸,即便那冷静安定地看着她的眼神中没有热情,她一样不怕。她的哥哥虽谈不上与她兄妹情深,但也不是吃人老虎。
「事实上,你已经在享受特权了。」他抬手阻止她抗辩,冷淡地说:「生为辜家人,你有权享受一切,即便你开口说不要,你身边的人也会把特权捧到你面前,而你也会很自然的接受,因为这是你从小习惯的,你已经不觉得它是『特权』。」
「就算如此,是我的错吗?」她隐忍住怒气说。
他摇摇头,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冷傲的笑。「你必须承认,你当秘书不大适宜,我在爸妈面前也是这么说。你当我是你哥哥,你就无法忍受我对你呼来喝去,支使你去泡茶,替我买东西。」
辜以侬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气。「你会发现我是个极为称职的好秘书的,董事长。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就是。」
「是吗?」辜重鸣扬扬眉,「我就暂且试用你几天。现在,你去买最新的推理杂志和几本女性杂志回来;另外,再带一盒你常吃的巧克力和小蛋糕。」
「这要做什么?」紧绷的她乍听他这些吩咐有些错愕。
「好秘书的条件之一,就是少发问。」他冷冷的说。
辜以侬为了证明自己是好秘书,只有很快地达成使命。直到买好他交代的东西,重抵公司大门时,她才猛然想起,「我是不是中了他的激将法?」另一个疑问随即浮上台面,「这些东西是为谁买的?打死我也想像不出二哥一边吃蛋糕、一边看女性杂志的模样。」
她极聪慧,马上想通前因后果,连忙奔回董事长办公室,连门也不敲,便直接闯入。辜重鸣不在座位上,难道在洗手间?
她知道她如果不想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和老板起冲突,那么她最好马上退出门外。但她毕竟不是普通的女秘书,她同时也是辜家人,所以她毫不避忌的走向那扇虚掩的房门,轻轻推开三寸宽,探头一看——
里面是一间十六、七坪大小的套房,一名年轻女子坐在床沿,双手朝后支撑着,纤长的颈项朝天仰成一弧形,一头秀发垂落于背上。一瞬间,她看起来犹如荡在秋千上的小女孩,如铃的声音也如孩子般舒坦、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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