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千喜真想摇醒她的责任感。「今天星期六,我读半天,放学后到同学家比赛玩电脑游戏,我赢了五百元,我早上出门前有跟你说一声。你呢!你中午有没有记得吃饭?一整天又写了几个字?」她噼哩啪啦一口气说完。
「千喜,你是怎么搞的?十五岁的孩子像个管家婆似的。」丽儿笑道,镇静自若得像个没事人。「我忘了今天是星期六了,当然,我中午有吃,我泡了一壶花茶,配上你大姨拿来的饼干,可口……」
「大姨今天有来?」千喜搜寻着饼干的踪迹。
「是啊!她早上来过。」丽儿从矮桌下取出一个小小长条形的铁盒子,盒上有秀气而典雅的图案。「大姊说,这盒子拿来装读者信件很合适,所以特地买来给我的。」
「还真是好『大』一盒!」千喜嗤之以鼻,有钱人就是小器!想想,不对!她连忙追问:「大姨找你有什么事?」有钱人同时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奉行者。
「也没什么,」她娇俏的笑。「你表姊也二十五岁了,明天中午她约好要和一位青年才俊相亲,本来应该你大姨要陪她去的,不巧她已订了机票要下去美国看治邦。大姊说,对方的条件好到她不敢挑剔,所以也不好意思请对方更改相亲时间,只好由我陪梦美出席明天的相亲午宴。」
「哦——」千喜感兴趣的说:「那一定是一条特大号的肥鱼。」
「唉!我都忘了,梦美也二十五岁啦!」丽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啊,你这位小阿姨才三十三岁,又未婚,她不怕你到时抢了她的锋头?」千喜斜睨着她打趣说。
「你胡说什么啊?我女儿明年都要升高中了,梦美再笨也不会拿我当假想敌。」丽儿慢慢的说,心中一片坦然。
千喜最了解妈妈的「软麻薯」性格,注定是一辈子吃亏而不自知,所以,当年祖父才会要求千喜保护她。「妈,大姨就只送你这盒饼干?」千喜有些无力的问着母亲。
「是啊!」丽儿高兴的说。
「那你到台北的车资、治装费,她怎么没帮你出?」千喜心里巳猜到答案。
「千喜,她是我大姊,难得拜托我一次,我怎能开口向她收钱呢?」丽儿神态轻松自若的道。
「难得?」千喜挑起一边眉毛数落道:「老妈,你够健忘的了!你忘了以前每年放寒暑假,不是梦美来搜刮你的新衣服,就是勤业、治邦来白吃白喝,还要出钱出力带他们四处游玩;如此劳民伤财,谁感谢你了?没有!他们私心以为,这房子是阿公阿妈的退休金买的,所以他们也有权利享用,若非学校开学,你还请不走那三只癞皮狗!」
「千喜,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以为,有表哥表姊来陪伴你,你会很快乐。」丽儿皱起眉头问。
「我怎么可能会快乐?」千喜有些生气的噘噘嘴:「大姨会不明白你的经济情况吗?你的稿费时有时无,每个月的固定收入也只有租金三万元。如何养得起这多余的三个人?最气人的是,梦美老爱炫耀他们家有多么富丽堂皇,但等我说真要到她家住时,梦美马上面有难色的拒绝我。我看这有钱人的财富根本是占人便宜来的。」
「千喜!」丽儿拍拍千喜的肩膀道:「大家都是亲戚,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嘛!」看女儿还是嘟着嘴,她忍不住笑了。「好了啦!别生气。反正如今他们都大了,再也没兴趣来我们家长住了,搞不好想请他们来都请不动呢。」
「那最好。」千喜掀掀眉毛。「谁企图占你的便宜,我都会生气的。」她不忘此行的目的,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邮局存款簿。「楼下那两个又忘了交房租,你知道不知道?家里都快没钱了,你还有能力『自费』上台北?我们下星期就要喝西北风了啦!」
「不是还有一万多?」丽儿温柔的问。
「正确的说法是,一万一千三百七十九元。但我星期一要交午餐费和补习费,差不多五千块,所以你只剩下六千多元可以运用。扣除来回车钱不算,如果梦美又邀你上街走走,吃定你是『阿姨』,到时候你身无分女的回来,我可没钱替你出计程车费。」
不是千喜杞人忧天,而是这个妈妈呀!曾经两次被梦美姊弟榨干了身上的现金,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没有,最后只好包计程车回家,再叫千喜拿钱来赎人。
朱丽儿吸了口气,眯起眼睛看看女儿,怎么这孩子的记性如此地好?
「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我保证。」丽儿信誓旦旦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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