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身畔风情撩人的女秘书却引不起他一丝兴趣,盘据在他整个脑海中的,只是:孙习融到底如何了?她是否仍然怒火高炽的责怪他的过失?或是伤心欲绝的度着黑暗中的日子?想到她,心霎时莫名的牵动着,使他有种沉闷中带着微微尖锐的痛感。
再无心去响应何芝敏老掉牙的手段,他神色一凛的开口:「妳把详情仔细说一遍。」
乍见这样的表情,何芝敏有一瞬间的错愕。要知道,柴仲威天生一张娃娃脸,再加上性格的关系,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如此正经严肃的神情。她睁圆了双眼,彷佛想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仍是印象中的那人般。
「见到妳之后,她到底是怎么说的?」柴仲威又问了一遍,口气已有些不耐。
一股被忽略的失落感陡然从胸口升起,一下子又转变成高张的怒火,在血管里奔腾燃烧着,何芝敏原本轻按在椅面斜撑着身体的手臂也几乎要因浑身的怒气而微微发抖了。
「芝敏,怎么不说话?」见她神情怪异,柴仲威疑心顿起。
何芝敏只得勉强振作情绪,笑道:「副总,瞧你绷着个脸,把我都吓了一大跳。我们一直觉得愧对孙小姐,可孙小姐不愧是商场上的人物,早已不计较了。人家不仅一再的言谢,还说请你有空一定回去一趟,对于上次骂人的举动,她直说要和你当面谈,以免你误会了。」
「是吗?」柴仲威惊跳起来,神情瞬间转变,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他太高兴了,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了。
「哇!我就知道妳最棒了,好厉害呵!我真是太爱妳了。」他忘形的拉起何芝敏,给她一阵热情的拥抱,就像苦苦求了许久终于要到糖吃的孩子。
何芝敏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愣了一下,待要反应过来,已经又被他按坐到椅子上。
对于他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气行为,何芝敏其实是有些瞧不起的。他并不是她欣赏的男性典型,虽然他多数时候对女性真的很温柔、很体贴,但要不是他的身分地位代表着她下半辈子的安稳富贵,而且他又比精明的柴伯竞单纯、好对付得多,她还不屑对他用心机呢!
正想着,柴仲威已迫不及待的迭声追问:「妳怎么做到的?她怎么说?妳们都谈些什么?快把经过告诉我。」他趋近何芝敏坐着,脸上神采焕发,两眼亮着热切期待的光芒。
何芝敏精明的眼眸转了两圈,调侃的说道:「副总,你们柴家家大业大,你们兄弟俩又是未婚的黄金单身汉,哪个名媛淑女不争相巴结亲近?就算是出身平凡的上班族,难免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攀上权贵,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孙习融虽是受了伤,但眼盲心不盲,她和解契约书收到了,又可以住在柴园休养,受到那么好的礼遇,再笨的人也知道是逮着了什么运道,怎会眼睁睁的让这么好的机会溜掉了?」
柴仲威一听,彷佛被当头兜了一盆冷水,原先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是因为这样才表示友善的?」
「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嘛!我只不过把你的背景、为人约略提了一下,她就开口要我转达想见你、要再和你谈一谈的意愿。看来她倒是机灵得很,颇开窍的,我想她一定很后悔当初提出要你不得探亲的条件。」她趁机说了下去。
柴仲威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情绪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过大的起伏,使他有种想找什么发泄的冲动。
仰头又灌了一口酒,他冷冷的自语:「哦?是这样吗?可惜我已经没什么兴致见她了。」
他一向就知道自己的身家背景是女人对他趋之若骛的因素之一,所以他的温柔体贴一直是一视同仁的,从来也未对谁特别眷恋或特别挂心。
只是他没想到,孙习融竟也是为了同一个理由而骤然改变对他的态度,这使他寒心。先前对她的愧疚、挂怀如今反而成了一场讽刺,他心里涌起了被愚弄和欺骗的难堪。
也罢!去他的歉疚,去他的罪恶感,从此以后,他可以当成没有这回事,继续过他逍遥自在的快活日子了。
一瓶酒喝完,他起身又去拿了一瓶。
何芝敏闻言鉴色,不放松的更以一种讶然的语调问道:「你不想见她?可是……副总,人总是『我们』弄伤的,虽然赔了钱,也已经和解了,但道义上,不去看一看似乎……似乎不太好吧?」她特意加强「我们」,暗示两人处于同一阵线。
「哼!」柴仲威冷冷的嗤了一声,继续喝酒,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这事等我有空再说。妳饿不饿?如果不嫌太晚,妳愿意陪我一道去吃消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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